人道:"放屁!你是该人的钱,怎是我用你的"陈和甫儿子道,"万一猪不生这个头,难道他也来问我要钱"丈人见他十分胡说,拾了个叉子棍赶着他打.
瞎子摸了过来扯劝.丈人气的颤呵呵的道:"先生!这样不成人,我说说他,他还拿这些混账话来答应我,岂不可恨!"陈和甫儿子道:"老爹,我也没有甚么混账处,我又不吃酒,又不赌钱,又不嫖老婆,每日在测字的桌子上还拿着一本诗念,育甚么混账处!"丈人道:"不是别的混账,你放着一个老婆不养,只是累我,我那里累得起!"陈和甫儿子道:"老爹,你不喜女儿给我做老婆,你退了回去罢了."丈人骂道:"该死的畜生!我女儿退了做甚么事哩"陈和甫儿子道:"听凭老爹再嫁一个女婿罢了."丈人大怒道:"瘟奴!除非是你死了,或是做了和尚,这事才行得!"陈和甫儿子道:"死是一时死不来,我明日就做和尚去."丈人气愤愤的道:"你明日就做和尚!"瞎子听了半天,听他两人说的都是"堂屋里挂草荐不是话",也就不扯劝,慢慢的摸着回去了.
次早,陈和甫的儿子剃光了头,把瓦楞帽卖掉了,换了一,你又到外头顽去了.你却一向在那里今日怎管家也不带,自己在这里闲撞"陈木南道,"因这来宾楼的聘娘爱我的诗做的好,我常在他那里."丁言志道:"青楼中的人也晓得爱才,这就雅极了."向陈和尚道:"你看,他不过是个巾帼,还晓得看诗,怎有个莺豆湖大会不作诗的呢"陈木南道:"思老的话倒不差.那娄玉亭便是我的世伯,他当日最相好的是杨执中.权勿用,他们都不以诗名."陈和尚道,"我听得权勿用先生后来犯出一件事来,不知怎么样结局"陈木南道:"那也是他学里几个秀才诬赖他的.后来这件官事也昭雪了."又说了一会,陈和尚同丁言志别过去了.
陈木南交了茶钱,自己走到来宾楼.一进了门,虔婆正在那里同一个卖花的穿桂花球,见了陈木南道:"四老爷,请坐下罢了."陈木南道:"我楼上去看看聘娘."虔婆道:"他今日不在家,到轻烟楼做盒子会去了."陈木南道:"我今日来和他辞辞行,就要到福建去."虔婆道:"四老爷就要起身将来可还要回来的"说着,丫头捧一杯茶来.陈木南接在手里,不大热,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虔婆看了道:"怎么茶也不肯泡一壶好的!"丢了桂花球,就走到门房里去骂乌龟.
陈木南看见他不瞅不睬,只得自己又踱了出来.走不得几步,顶头遇着一个人,叫道,"陈四爷你还要信行些才好,怎叫我们只管跑!"陈木南道:"你开着偌大的人参铺,那在乎这几十两银子我少不得料理了送来给你."那人道:"你那两个尊管而今也不见面,走到尊寓,只有那房主人董老太出来回,他一个堂客家,我怎好同他七个八个的"陈木南道:"你不要慌,‘躲得和尚躲不得寺’,我自然有个料理,你明日到我寓处来."那人道:"明早是必留下,不要又要我们跑腿."说过,就去了.陈木南回到下处,心里想道:"这事不尴尬.长随又走了,虔婆家又走不进他的门,银子又用的精光,还剩了一屁股两肋巴的债,不如卷卷行李往福建去罢."瞒着董老太,一溜烟走了.
次日,那卖人参的清早上走到他寓所来,坐了半日,连鬼也不见一个.那门外推的门响,又走进一个人来,摇着白纸诗扇,文绉绉的.那卖人参的起来问道:"尊姓"那人道:"我就是丁言志,来送新诗请教陈四先生的."卖人参的道:"我也是来寻他的."又坐了半天不见人出来,那卖人参的就把屏门拍了几下.董老太拄着拐杖出来问道:"你们寻那个的"卖人参的道:"我来找陈四爷要银子."董老太道:"他么此时好到观音门了."那卖人参的大惊道:"这等,可曾把银子留在老太处"董老太道:"你还说这话!连我的房钱都骗了!他自从来宾楼张家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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