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
凌晨,大雨。
寅时,左丞相府。
正厅射出温暖的灯光。
躺于病榻三日的扩廓终是可以起身。
他立于窗前,看着打在院中地面、树上的大滴雨珠,默默沉思。
三日的与毒相搏在他面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面色中透出极淡的白紫色,一向冰寒的气势也略变得有些温和。
毛氏走过来,温柔地递给他一盏补品,道:“你病方好,今日去与那摄帝师商谈,可得悠着点,别劳着了,也别气着了。”
扩廓接过补品,一饮而尽,微笑道:“我省得,你去把我衣袍拿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脱因匆匆走进厅中,顾不得抹去面上的雨水,将一纸递与扩廓道:“雕传回的消息。”
扩廓接过,展开细看,自语道:“不出所料。”
又道:“脱因,万氏商铺那边怎样?”
“这几日未见有人出入万府,商铺生意亦是正常。”
“嗯,你传我号令,从今日起,城门军卒增加二倍人手,凡进城之人,俱得仔细登记他进城时间、来处、姓名、来做何事、访何人、面貌特征,凡出城之人,亦俱得仔细登记他出城时间、去处、姓名、面貌特征,每日一报;通知巡城司,城中客店客人姓名、面貌特征、入往时间、离开时间,亦得每日一报;日夜巡城由每日六次,增为每两个时辰一次。”
“另外,找功夫较好、机敏、目力及听力俱佳之人,于万府外高处观察府内动静。”
“还有,从今夜起,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在夜间进城或出城。”
“大哥,若是有皇上手令或号牌的宫中之人呢。”
“也不行!皇上那边我自会解释。”
“是。”
脱因领命而去。
毛氏取来衣袍为扩廓穿上。
脚步声又起,贺宗哲匆匆走进来,看见扩廓,喜道:“王爷,可以起了,现在要走吗?”
“摄帝师他们一般几点到。”
“摄帝师一般准时卯时三刻到,也先丞相与纳哈出太尉要稍早些,梁王一般辰时到。”
“那好,我们再等等,摄帝师什么时候到,我们也什么时候到。”
说完,走回厅中,重又躺于榻上,闭目休憩。
厅中的沙漏细沙一点一点漏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天色一点一点变白,哗哗的雨声渐渐变得稀疏清淡。
雨声终是停止,一缕阳光挣扎着从云层透出,给湿绿的绿叶青草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衣。
扩廓睁开眼,目光犀利冰寒,一扫病弱之色,除了面中隐现的淡紫,浑看不出任何身中剧毒的痕迹。
他慢慢坐起身来,肃声道:“宗哲,叫人备马。”
卯时三刻。
枢密院大门前。
一抬由八个喇嘛抬着的黄缎大轿停于门前,黄衣黄帽的摄帝师钻出轿子,门前也先与纳哈出已是迎上来,也先笑道:“帝师真是准时,每日分毫不差。”
摄帝师向左右望了望,露出半是放心半是失望之色,微笑道:“嘛呢叭弥。右丞相和太尉亦是准时,每日均于此门前迎接本座,令本座心下甚是不安。今日左丞相怎还未至?”
“哎,帝师是远来贵客,我等礼当如此。左丞相可能尚须调养一日。帝师请进吧。”也先笑着将摄帝师向里让。
却听得马蹄声起,一名黑甲将军和一名银甲将军出现在众人面前。
摄帝师眼中一时露出惊喜、担心、疑惑、警惕交杂之色,立即垂目掩住。
黑甲将军敏捷跃下马来,几步走到摄帝师面前,冰肃的脸上微露笑容,道:“帝师,扩廓染病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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