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醒来时,阳光固执地透过窗帘渗进来,房内通体光亮。
何青屏揉揉眼睛,伸展一下四肢,翻身下床,拉开窗帘任晨风鼓荡,深吸一口气后,摇晃着进到卫生间。
怀揣申市身份证,住进江东紧临湾子嘴金融中心的快捷酒店,他有一种强烈的隔世感,数月前,这座城市还是他的第二故乡,曾经的家就在地铁那端的某个出口附近,女儿依旧睡在她自己挑选的有蓝色卡通图案的床单上,见她们不是问题,但那经常梦见的环境再也不是家,跟所有游客一样,是有着牵挂c怀念和满腹纠结地过客。
不想见她们,是不愿她们看见自己的样子,不想招惹邀请与婉拒间的尴尬,离开前会见的,跟孩子痛快地玩上一整天,告诉她们自己的新发现,是不是新工作,一切取决于洽谈进程。
洗漱完,整理好去佳缘公司需随身携带的物品,点上香烟走到窗前,抬首遥望,天湛蓝,云悠然,林立高楼间早已车水马龙。
对附近一带,他十分熟悉,过去曾在江东一家公司干过销售经理,三天两头走访湾子嘴的商场和婴童专卖店,公司很小,从零开始,他一手建立起销售网络,公司搬至某郊区镇上,他谢绝了同乡老板的多次挽留。
“重洋天地”算不上金融中心的知名大厦,地处湾子嘴,显示佳缘公司有借助金融中心提升形象的意图,说明实力雄厚,其母公司是港市的某拍卖公司,信息资源定然丰沛。
思绪与往事不断纠缠中,一个身影时隐时现,他努力不让她定格,试图用其他回忆完全遮挡她的轮廓,青烟未散尽,她仍然占据清晨的心路。
他吃不准是否要联系她,见面自然让她惊喜,二十四小时式的鱼水交欢,是他的期盼,麻烦的是,她同样是嗅觉敏锐的人,不会相信他住进江东的快捷酒店,就为看女儿一眼,进展不顺利也就罢了,一旦成功,他能想象她的鼻子伸到凤凰城去的样子,用钱挺大方,赚钱时绝对六亲不认,前期二人能合作,当她踩实凤凰城当地的行情,摸清宝藏的脉搏,定然大包大揽,到那时,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个难以抗衡的对手,或者像似的乖乖地粘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成为地道的跟屁虫,尽管她仍会一如既往地迷恋他。
她的办公室也在周围的某幢大楼里,有限的空间是她无限的战场,且战无不胜,秘诀是她不在乎成为朋友c手下和生意伙伴的敌人,不在乎他人的唾弃,他曾讥笑她是道德反面教材,她身体的扭动毫无凝滞。
除了生意场上,她只在另一个战场输过,那就是床上,几乎屡战屡败,越败越神采飞扬,败得柔情四溢,败到一上床就变成一堆发酵过的面,随他任意糅,多少次,他都以为能把她糅成另一个女人,待走出宾馆,不用摇身,已变回原来的她,唯一的妥协就是不失去他,隔绝了其他男人不怀好意地视线和别有用心的,她需要不断地胜利,也需要不断地战败,正因为这种奇怪的心理与的平衡,她才没有丧心病狂。
他称她是贴在自己屁股上的膏药,一块专门吸食精髓的毒膏,逃到凤凰城后,才暂时摔掉它。
通知她,等于让膏药贴回来,让她沾上凤凰城,也将他唯一的隐身巢穴暴露无遗,生意和情感上的相互粘贴,几无再脱身的可能,除非他死了,为了不提前就义,他只能慎重到悄无声息。
这时,短信铃声响,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正好七点,想顺手删除骚扰短信,待点开,见到一串熟悉的数字,浑身一激灵,背部一阵发热,心里暗暗称奇,她怎么知道自己来了?巧合?未免太巧了吧!
“大上月大姨妈走后,我夜夜聚众豪饮嚎叫;上个月她走后,我让员工连加几个夜班;昨天她又走了,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自己丢在冷水里泡。你说过,这时的女人最需要疼爱,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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