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颇神符篆,闻之曰,此红僵也,幸面尚白,否则震霆不能诛矣。”
这是说白僵是红僵的初级阶段,已经凶厉如此,而自白而红,则僵尸的凶厉就随着增加,以致天上派下的雷神都无可奈何。那更高的一级即是“绿僵”。子不语卷十中有“绿毛怪”一条,赤目如火,遍体绿毛,那形象已经相当恐怖,但细想起来,绿僵的可怖仍然没超出人的想象范围。又有一种“黑僵”,在子不语卷二“秦中墓道”中称作“黑凶”,这大约是西北人的叫法。
所谓白、红、绿、黑,很明显是面部与身上的颜色,但都不是指皮肤,而是指身上的毛。所以袁枚说的“毛僵”应是概指诸种毛色之僵,以与无毛之僵相区别。因为还有不少故事中的僵是无毛的,无毛之僵明显道行尚浅,还不足以为孽。这些都是清初不足百年所独有的产物,让人很难理解其缘由所在。但综合来看,诸僵虽然都被写得极为狞恶可怖,但与其他恶鬼之间的主要区别,就是那身上的“毛”,而诸僵的身世之谜大约也就在此处可以解开。
三旱灾和僵尸
我对自己掌握的材料大致分析了一下,这些“记录”的作者除了醉茶志怪的李庆辰是天津一带人之外,基本上都是南方人,而且关于僵尸的故事,仅有不足十条是出于北方,绝大多数都是出于南方,而且尤以江南的南京、扬州及太湖周边地区为多。这些地方低下潮湿,节令一入梅,衣物特别是与皮革有关的东西生“毛”的事是司空见惯。那么,僵尸会不会生毛呢?如楼兰美女一般的干尸是没什么希望了,可是新葬而未腐的尸体却极可能在地下生“毛”。我没有这方面的实践,自然没能亲眼见到,只能想当然了,但明以至清代的人却是肯定出过不少具有这方面实践经验的人才的。也就是说,从明代开始,民间有一种堂而皇之的掘墓之风,而且所掘的正是新葬之墓!
这就引出另一个恶劣风俗的话题,即“僵尸化为旱魃(音拔)”之说。旱魃简单的说,就是旱鬼或旱神。
但把旱魃与人的尸体牵扯到一起,则起于明代北方的河南、河北、山东等地。那里每遇亢旱,人们便指新葬尸骸为旱魃,必聚众发掘,磔烂以祷,名曰“打旱骨桩”。但并不是所有的尸骸全是旱魃,只有生了白毛的“毛僵”才是正身。千里赤旱原来都是坟里那个家伙在捣鬼,自然应该把它找出来除掉的。
但古人是凭借哪样的观念做依据,把僵尸与旱魃这素无往来的二位拉到一起的呢?明代之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记录,但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原来在宋代时就有一种说法,认为僵尸是很能“吸水”的。夷坚乙志卷五“刘子昂”条中说到和州知府刘子昂为一鬼物所祟,便请来一个道士除妖。道士经过分析,认为作祟的是尸妖,而且就在府衙之内。但内外衙那么大的地方,总不能整个儿地大揭盖儿吧,而道士则自有“探测”之术。他命人挑了几十担水,倾泻在院中,其一隅方五六尺许,水至即干,掘下去,果然是一具“僵而不损”的尸体。
但道士的这一高见,在宋代却只用于拿妖捉怪。到了明代,也许是乡村知识分子“格物致知”的能力大有提高,也许是他们从古书以及日常生活的经验中得到了启发,于是就恍然:僵尸所以能不腐,而且生有白毛,就需要保持尸内的水分,这样就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一个吸水的怪物。而人们的联想能力高不可测,居然能想像出这一个僵尸能把方圆几百里天上地下的水都吸干。而如果把这旱魃砸烂,那么它所吸收的那些水分就会得到释放,于是而油然生云,沛然作雨了。
但明代被诬陷为“旱骨桩”的诸位僵尸,也只不过生有白毛而已,并没有任何可怖可骇之处,而在被掘、打、砸、烧的全过程中,他们至多不过是吱吱地“叫”上几声,从来没有任何反抗,更不用说为厉为祟了。所以到明代为止,僵尸的表现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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