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回去正是夏日最热的时候,挑了蓝色、白色、绿色的,还有件湖蓝的中袖旗袍,其余红色之类全都留在橱里。眼睛又飘到那仅有的两件略带西洋风味的长裙上,一件是繁复的蕾丝,另一件是素净的白衫带明黄的百褶裙,突然脑中闪过程虹雨的装束,中式保守的学生装穿多了,反倒显得这西洋式的衣裳稀罕,于是将这两件也叠了起来,塞在藤箱最底下,免得娘看见,又要唠叨——这么新式的衣服,张家老先生又要看不惯了。
张家,张家老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门从小定下的婚事,开始掺杂进各种各样的人,年轻的、年老的,让她疲惫。
拎起藤箱,轻得很,走下楼梯,也靠墙角放下。走进厨房,青瓷海碗还有奇形怪状的坛子,将本就不大的厨房摆得到处都是。
“妈,你在干嘛?”冷伊看见娘专心致志地往一个坛子里撒盐。
她回过头,叹口气,“我不放心琮儿一个人在这里,没我照应,他吃饭又要糊弄了。”转过身,又往那坛子里放几块大料,“我给他留了几块风干腊肉和板鸭,怕这黄梅天的,万一霉了,他就没得吃,给他再做些泡菜咸菜的,至少早晚饭就着稀饭什么的,也有个着落;午饭,他们办公室里不少光棍,总能找到法子解决。”
“他也该讨个老婆,照顾他生活起居了,老指望着我妈怎么行?”故意说几句好听的给娘听,她果然开心了。
“你不是两点就考试吗?怎么到这会儿?”她抬眼透过厨房的小窗往外望,灰蓝的天,只剩白昼的最后一点点光亮,仅够看到对面雨篷。
“我,和同学去吃了点东西。”起先怕她伤心,但她郁郁了这么久,也不和小辈们交代一句,大抵有自己的心思,倒不如拿今天的事情做个引子,请她好好解释解释。“我遇见上次在绿柳居的那个人了。”
“哦”她似是一听而过,等思量过来绿柳居的事情,怔在那里。
声音低了几分,“那人把一盒子说是我姐姐的东西让带回来,耽搁了点时间。”见她又继续拿大勺在那坛萝卜片上挤压,便凑在她耳边,“妈,那人真是我姐姐?你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吧。”
她长叹一口气,“辽东日子也不好过,生活所迫。”手上继续利索地干活,不再搭腔。
背靠在台板上,心里委实没有底,也想借此问问娘的想法,“假如假如,博容为了这事,和我的事黄了,可怎么”
娘回头看着她,“你姐姐和你十多年都没在一起,张家不可以这样啊。”她的眼圈红了。
看来她也是没有主意了,赶忙劝,“博容回去想法子了,我就问问最坏的可能,不会的。”
“嬢嬢,我回来了。”冷琮适时地到家了,但冷伊却觉得比往常晚了些许。
娘擦擦眼睛,“琮儿回来了,马上吃饭。”
冷琮进来同娘打招呼,冷伊神秘地将他拉到外头楼梯旁,两根指头拈起胸前的白衬衫,“这是什么东西?你干什么去了?说!”
他捂住妹妹的嘴,“你小声些!”
那白衬衫上一个宝红的唇印,刚刚也是因为光线暗,娘才没发现。
冷伊用指头点点那唇印,“老实交代!”
冷琮是个爽快人。
他下班,天正下小雨,他撑着把雨伞,走到鼓楼公园,见着一个弱小的身影在他前方行走,没有带伞,淡胭脂的纱裙全粘在了身上。他想帮她撑伞,却又怕太莽撞,反被人家姑娘怪罪轻薄,于是走到她旁边,隔着几步距离,叫了声,“小姐需不需要帮忙。”这才认出这个侧脸,娇小却饱满,大眼睛嵌在白瓷脸上如黑玛瑙般神采奕奕,居然是程虹雨。
程虹雨显然也吃了一惊,显得很是窘迫,道一声“冷师兄”便低头不语。
冷琮见状,将伞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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