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拉弹唱也只是酒店里最后一个钟头的助兴活动,就一楼的状况看来,没有多少人是在认真地看,她也只需不弹错、没什么仪态不佳的地方便好。头一个晚上,五十块大洋轻松到手,甚好甚好。
十点一到,将琴摆在一边,她到台子右边穿好大衣,拿上包,从候在一旁的伙计手里领了一个信封,正要走,却见得楼梯上晃晃悠悠走下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难闻的酒气正喷在她的脸上,又是张博容。
“怎么?先搭了军阀,又搭了吴老板,终于还是要在这儿弹琴?”他说着竟拿手指挑她的下巴,惊得她后退了一步,“还不是想在这儿再搭个人?”他笑着,脸上是醉酒的通红,表情狰狞,“我张博容的妾不做,倒宁愿多在几个人的床上滚几滚。”
“张老板,你说什么酒话呢?”吴庸从楼上跑下来,勾着他的肩走到楼梯下面窃窃私语好一会儿。
冷伊心虚地环顾四周,她是这些姑娘们中起身得最晚的,她们有的上了楼上,有的已走到酒店门口,听到他这番狂言的只有那发工钱的伙计,见她看他,反而宽慰道,“喝醉了的就这样,见多不怪,别理他。”她松了一口气。
那边吴庸还搭着他的肩走到冷伊跟前,张博容和之前一样一副骂骂咧咧喋喋不休的架势,却不再对她叫骂什么。
吴庸脸上带着他那一贯的笑,“我跟张老板说好了,从此张老板只当不认得柳小姐,从前不认得,以后也不会认得,这可是君子之约,如果柳小姐再告诉我,张老板同她说话,那么我们就来点小人的了。”说完拍拍他的肩,脸上笑得愈发亲热了,远处要是有人看到,只当多久不见的老友相谈甚欢。
目送张博容悻悻地上了楼,冷伊和吴庸走出去。“你是给了他什么好处吧?”心里很不安。
“我和他说,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或者骚扰,我即刻就盘了第二间铺子,反正他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难不成为了这个再拖一拖?
他点点头,“我是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觉得步子迈得有点大,所以本来也有意延迟一下,他现在资金状况不好,很担心钱庄那边揪住他不放,哪怕宽限个三四天也是好的,听了我要盘第二间铺子,早吓得脸青了,拿这个震得住他。等我真盘了第二间,我再拿第三间吓他。”他的计划倒是周密。“刚才孙老板在上头夸你呢,放心了吧?”
隔着包还能捏到那十大洋,脸上的笑意自是洋溢。
“我明早要回金陵城一趟。”他带了点歉意,“明天不能来捧你的场了。”
“等等,停一下车。”已经晚上十点,大概因为是周五晚上,北山路上这家出了名的糕饼店还亮着灯,门板闩了一半,冷伊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就急急开了车门跑进去,一边和店家打招呼,一边挑了几盒糕点,定胜糕、荷花糕、牛轧糖,还有马蹄糕,每样来了两盒,用红绳拴好,两摞提在手上,也不过花费两块大洋,寻思着下次还得好好谢他。
“这是谢谢你的。”她把两摞放在后座上。“正好回金陵城也有点东西带回去。”
“都靠的你的本事,怎么又破费呢?我变成个吃现成的人了。”吴庸笑道,“这么多,我带回去可怎么吃得完呢?”
重又关上车门,“这家的糕点不光味道好,妙就妙在式样实在精巧,拿在手上都不舍得下口了,这种东西最讨年轻小姐的欢心了。”说着还挑了挑眉。
他往左边的车窗缩了缩,“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这表情看得我瘆的慌。”
到了家门口,冷伊和吴庸说笑完,走下车,见得家门口坐着个人,旁边放着一件大物。看到车子来,他已经站起身。
“小夏?”借着微弱的路灯亮光,她看出来人,也看到那件大物竟是个木楼梯,顿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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