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刘海往耳边抿了两抿,琉璃跟在脸色微沉的杨老夫人身后走进了正屋。只见一个身形微丰c穿戴华丽的妇人大喇喇的坐在西边的席褥上,见老夫人进来,身子纹丝不动,眼睛骨碌碌的只往琉璃脸上看,一眼看见她露在外面的额头上明显的青肿,那张涂着厚厚的脂粉因而看不大出年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杨老夫人默然坐上北席,琉璃便在东席跪坐下来,正对着这位善夫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看她的脖子,只怕将近五十,看她的裙子,倒像三十出头,又对上她满是挑剔c上下打量的目光,便静静的垂下了眸子。善夫人冷笑了一声,“你这胡女果然架子不小,我好心来给你送药酒,你倒是坐得安稳”琉璃惊讶的抬起眼睛,“琉璃虽是胡女,却也知晓礼数。夫人还不曾见过老夫人,琉璃焉敢逾越?”善夫人顿时一噎,她见杨氏是如此惯了的,绝不会把尊位留给她,更莫说是见礼,但被这么当面说出来,一张脸如何拉得下来?只能冷笑道,“我们自家人,自不必讲那些虚礼”琉璃微笑道直起身子,“夫人原是不拘虚礼的,琉璃受教了,多谢夫人赐药。”按正经礼数,她是该离席万福以表谢意的,不过既然这位自己说了不爱讲虚礼,她自然也就这样随随便便的长跪而谢一下算了。善夫人心头气恼,转头对杨老夫人道,“叔母,今日我在街上看见这胡女坐着我武府的车子,又说是叔母的客人,何时胡女也能成了我武府的客人?”杨老夫人本来脸色冷淡,看见琉璃让善夫人吃了瘪,眉头倒是舒展开来了一些,见善夫人发问,淡淡的道,“琉璃的高祖封过公侯,父祖三代都是官身,母亲虽是胡人,也是我朝散骑侍郎的侄女儿,我武府连商家之女都可以娶做媳妇,为何不能让官家之女来做客人?”纵然涂着厚粉,善夫人的那张脸也看得出立时变了颜色。她便是商家女,本家原比武家还有钱些,才做了武家的长媳,谁知武家二叔父先是因贩木而大富,后来更有了那般造化,因此大郎死了后她也舍不得再回本家。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府里不是正经主子,平日里最多也就跟那些没靠山的奴婢撒气。好容易叔父死了,这杨氏母女回了府,她在府里总算是找到了比自己还低一等的人——这杨氏出身前朝皇族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要看那兄弟几个的脸色讨生活,比自己还不如此时此刻,突然被杨氏这样反唇相讥,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了上来,忍不住冷笑道,“官家之女?这府里厚着脸求嫁的,舔着脸进宫,不都是官家女廉耻都不要了也配说嘴?”杨老夫人一怔,脸色顿时有些气得有些发白。厚颜求嫁,说的是她,她的婚事虽然是先皇做的主,却的确是她先看中了武士彟,这也罢了;进宫这句说的自然是顺娘,这泼妇怎么知道了顺娘宫里的事情?琉璃也惊住了,这善夫人竟能说出这样不管不顾的话来,她是疯的么?念头急转之下直起了身子,“启禀老夫人,琉璃不敢听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辞,这就告退。”善夫人立起眉头喝道,“贱婢,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大逆不道?”琉璃冷冷的看着她,站了起来,“夫人,琉璃虽然出身不高,却也明晓君父之道,老夫人也罢,夫人也罢,不过是身为臣民,谨遵圣谕行事,若这叫不顾廉耻,不知夫人置先皇与圣上于何地?夫人是武氏之妇,却说出这样祸及全家的话来,琉璃自然不敢与闻,想来还是请府中阿郎过来处置才是。”善夫人脸色变了几变,忙道,“站住,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是叔母和顺娘了?”琉璃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夫人说的是府里的哪位衣冠之女,请夫人指教,若真是琉璃会错了意,但凭夫人处置。”善夫人一时语塞,她不是说杨氏武氏,难道说的还是几位阿郎的夫人不成?杨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正是,琉璃你先下去,来人,请几位阿郎过来,。善夫人平日里虽然泼辣放肆,却也不是全然不知道理的,听杨老夫人也这样说,顿时大急:如今那媚娘听说在宫里得宠得紧,二郎几个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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