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到傍晚时分,贾琏就已回了荣国府,且在刚到院子里时,就听到了来自于平儿的第一手消息。当然,平儿这也不算是告密,只是觉得倘若贾琏知晓了前因后果,万一王熙凤将怒火发在他身上,至少他也能体谅一二。可惜,平儿算错了一件事儿。
“听平儿说,今个儿琏二奶奶你心情不好”贾琏带着一脸的邪笑走进内室,凑到了王熙凤眼前,笑道,“来,跟爷说说,也好让爷乐呵乐呵。”
“琏二爷您很闲竟又拿我开涮得了罢,我才不信平儿那快嘴的丫头会不告诉您今个儿的事。我瞧着,珠大嫂子怕是要糟了。”王熙凤面上的神情绝不能称之为愉悦,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忧和伤感,若是硬要说的话,倒像是有些唏嘘不已的样儿。
“那也是她自找的。”贾琏自顾自的脱了外裳,王熙凤见状,忙寻了一套干净的家常衣裳帮他换上,却听贾琏说起了旁的事儿,“不是说林姑父送来了一个小匣子在哪儿让我瞧瞧。”
王熙凤将贾琏换下的外裳搁在臂弯上,掀了帘子唤道:“平儿,让人备晚膳罢。”顺手将脏衣裳递给平儿,王熙凤再度回到了内室里。恰听到了贾琏后头那句话,知晓他不欲多谈李纨之事,索性顺着他的意思拿了搁置在一旁的小匣子,放在小几上,道:“就是这个,点名说是送给琏二爷您的。”
贾琏不甚在意的拿起小匣子在手上掂了掂,这才瞧见小匣子边缘的解封处皆被封了蜡,当下奇道:“这是何意还真不打算让旁人瞧”
“若非这样,我早就先打开瞧了。”王熙凤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又坐到了贾琏对面,瞧稀罕一般的盯着小匣子,催促道,“我都瞧了它一天了,琏二爷您倒是别卖关子了,赶紧打开来瞧瞧呢。”
“啧啧。”贾琏戏虐的看着王熙凤,在王熙凤尚未回过神来之前,他忽的直起身子越过小几,从王熙凤发髻上拔了一根簪子,刮开了小匣子边缘处的封蜡。很快,小匣子就被打开了,里头的一应物件也就暴露在了俩口子眼前。王熙凤原还想说贾琏两句,却被小匣子里的东西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小匣子其实并不大,也就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小,厚薄不超过一指,加上木材原就有的厚度,匣子里头其实真的搁不了太多东西。准确的说,里面只搁了一封信和一叠纸张。
贾琏先伸手拿过了最上头的信,王熙凤却直接探手将下面那叠纸张拿了出来。贾琏并不以为意,在他心目中,王熙凤还是那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睁眼瞎,却不知晓前世因着管家数十年的缘故,王熙凤已将常用的字认识了七七八八。
“林姑父对我表达了极度的感激之情。”贾琏拆了信,粗粗的扫了几眼,可刚说了一句话,却顿住了。
王熙凤奇道:“怎的了”
“咳咳,林姑父说,他为他之前的以貌取人向我道歉”贾琏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旋即瞪圆了眼睛看向王熙凤,“凤哥儿你说说,这话是甚么意思上回去扬州,我生怕言行举止遭他诟病,别说游船画舫了,我连大街上都没去过这这这哼”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林如海先前误会贾琏是个只知道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王熙凤这般想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贾琏冷眼看了王熙凤好半响,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自低头继续看信。林如海的信并不算长,统共也就三页纸。头一页是对贾琏表示感谢,外加为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抱歉;第二页则是打起了感情牌,口口声声的说着他同贾敏是如何的情投意合,并发誓终生不会再续娶,连小妾通房都已尽数轰走;第三页就有意思多了,却是将黛玉托付给了贾琏。
“凤哥儿,你说林姑父这是甚么意思前头就不说了,可后头那托付他有毛病呢让我想想,林姑父应该跟二老爷差不多的年岁,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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