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满脸灰败,原本跪得笔挺的身姿,这会儿也不由得弯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法查清楚究竟是谁的过错”
“求老太太体谅,咱们府上的下人虽多,可贴身伺候的,本就只有那几个。白日里倒还好,可夜里守夜的,不都只是一个人吗我也是不曾料到这一点,如今一查,几乎每个人都曾经落单过,还如何能查出问题来”
贾母沉默了。
许久许久,贾母才幽幽的道:“那总有人看到兰儿是何时挠破了水泡罢”
“我查下去才知晓,是有人松了绑缚兰儿手脚的软棉布带子,且还不是直接松开,而是略松了松。从外头看,压根就看不出异常来,哪知道,兰儿痒到了极点,随手这么一挠”王夫人说不下去了。
而贾母更听不下去了。
“那些丫鬟就交给你来处理,包括我荣庆堂出去的那俩人。能查出自是好的,差不多金钏倒是个好的。”
王夫人霍然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可仅仅一刹那,她就又低下了头。这样也好,用性命要挟的话,也许还真能查出些甚么来。
说话间,请安的诸女眷到来了。一见王夫人独自一人跪在堂上,诸人都很是诧异。好在贾母很快就让王夫人起身,诸人纵是狐疑,也没人会直接开口询问的。请安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诸人先后离开了荣庆堂,很快又剩下了王夫人一个人。
这仅仅是个开端。
从这一天起,王夫人就差不多长在了荣庆堂里。每天清晨头一个来到荣庆堂,先伺候贾母用早膳,随后跟诸女眷一道儿给贾母请安,之后是一个时辰的诵经捡佛豆。做完了这些事儿,差不多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若是天气晴朗,王夫人就陪着贾母去园子里走走,若是天气不好,则继续诵经,或是偶尔换换口味,改抄佛经。到了午膳时,则继续贴身伺候着。等贾母去小憩了,她却是需要在旁边守着,偶尔打打扇子,或是帮着更衣梳头。晚间,则继续伺候晚膳,等着诸女眷过来请安。待夜深人静之后,王夫人才能回到荣禧堂里,好生歇上一歇,吃上一天下来唯一的一顿热饭热菜。
倒不是贾母故意不让王夫人吃喝,实在是这伺候人的很多事儿都是有忌讳的。
像不能吃带味儿的食物,不能吃汤汤水水的东西,不能涂脂抹粉或者熏香一类。尤其是那句,不能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很显然,既是出来伺候人的,行动肯定不自由。若是贾母正需要人服侍时,王夫人说她尿急了,这可如何是好所以,像鸳鸯等贴身大丫鬟,一日三餐多半都是干点心一类的,顶多是渴极了,才会抿上一口茶水。除非是那一夜不需要守夜,那倒是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宵夜。
王夫人自是不需要守夜的,所以她比鸳鸯等人幸运多了,因为她每天晚上都可以吃上一顿带着汤水的热乎饭菜。
可问题是,她是儿媳妇,不是大丫鬟
按说,这儿媳妇伺候婆婆,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正常来说,这是用在刚进门的新媳妇身上的。像王夫人c邢夫人刚进门时,都曾被立过规矩,甚至在李纨尚未去西面偏院时,也常常跟在贾母身边伺候着,可所谓伺候,最多也就是摆摆碗箸,并不是真正的全天候贴身伺候。
可如今,王夫人却是
所以才说,世事难料。纵是王夫人本人,也从未料到过,在嫁入荣国府二十多年后,忽的就沦落成了小媳妇。不对,哪怕是刚进门的小媳妇,也绝对没有那般惨。毕竟,只要婆母没啥毛病,都不会去虐儿媳妇的,哪怕要立规矩,也没这般作践人的。
仅仅月余,王夫人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贾兰却是从未间断过治疗伤势。他面上的伤在大半月之前就愈合结痂了,又在十来日前脱痂了,留下了淡淡的粉红色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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