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加上一家子都是王夫人房里的人,往日里也有几分体面,日子并不难过。可谁想,一夜之间,姐姐忽的就投井自尽了,主子那头也没个明确的说法,他们一家子的活计都被抹了,哪怕一时不至于饿死,可若是时间久了,只怕迟早要一起扎脖。
玉钏极快的抬头瞧了一眼贾母,却不想,视线正好同贾母对上,登时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原先准备好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一时间,气氛就僵在了当场。
还是鸳鸯看懂了贾母的意思,主动上前一步,走到玉钏跟前,柔声问道:“玉钏妹妹是罢你先说说,家里人是做甚么的,往日里又在哪儿当差。”
“我是家生子,娘和姐姐,还有我原都在荣禧堂里做事,我娘年岁大了后,就自请离了后院。我爹原是外头铺子里的管事,是在周瑞周管家手底下做事。可自打去年间,姐姐金钏出了事儿,我们一家子的差事都被抹了去,这一年来,都只靠着往日里的积蓄过日子,还要瞧其他人的冷眼闲话。我”
“你再说说,既已被抹了差事,怎会又再度进了府里来”
玉钏又是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主子可能并不愿意听她的诉苦。当下,玉钏顺势转了话头,道:“今个儿是中秋佳节,我娘央了周瑞家的,将我送到了府里。原是想给太太请个安。没曾想,我才到了荣禧堂,就被琏二奶奶的人拦了下来。”
准确的说,那并不是王熙凤的人,而是因为此时王熙凤才是荣国府的当家奶奶。虽说玉钏曾经在荣禧堂做过事儿,可既已经除了名,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当然,若是主子传唤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明显就不是王夫人传唤的人。既如此,下面的人转而将异常情况告知王熙凤,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自然,玉钏是误会了,贾母和王夫人却并不会误会。事实上,自打去年贾兰破相一事之后,荣禧堂多半地方都换上了贾母这一系的人。只不过,贾母是真不乐意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可她有信心,王熙凤是绝不敢隐瞒她的。
“继续问。”贾母略显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鸳鸯向贾母点了点头,随后才又向玉钏道:“既费了这番工夫才进了府里,你究竟是为了何事总不能单单只是为了给前主子请安罢”
虽说玉钏方才说的是,她娘央求周瑞家的帮忙带她进入府里,可想也知晓,若没十足的好处,周瑞家的凭什么替她寻门路这可不是当初刘姥姥进府,毕竟刘姥姥是王夫人的亲眷,甭管关系有多远,主子的亲眷和家生的下人原就是截然不同的。
玉钏进府,定有所求。
“我c我是想求太太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我个差事。”玉钏越说越怕,可她又不能不回答鸳鸯的话。只是一面说着,她一面忍不住泪流满面,心下知晓,只怕这次又不能如愿了,指不定还得罪了王夫人。这下,家里可算是真的绝了后路了。
“只是这样”鸳鸯直直的看向玉钏,见玉钏实在是怕得要命,当下不由的心头一软,叹息道,“你别怕,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还能咬你不成想当年,我也是同金钏一道儿长大的,好赖也有几分交情。你是金钏的妹妹,我怎么着也不能欺了你去。”
“姐姐”玉钏终是忍不住哭出声儿来,又想到来之前爹娘的叮嘱,忙急急的将哭声咽了回去。半响,才颤颤巍巍的道,“我说,我都说。”
玉钏到底年岁小经历的事儿也少,实打去年起,她就有些被吓到了。今个儿进府之前,又被爹娘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可才到荣禧堂,就被人拦下,后又被王熙凤亲自带到了荣庆堂里。如今,更是直接被提溜到了贾母c王夫人跟前,她的心早已乱了。鸳鸯的这一席话,却是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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