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顾子轩是虎,我堂堂首辅为犬,而辽东建奴为狼,孙承宗的论断何其荒谬。
方从哲楞了半晌方才回过神道:“你辱我无碍,称顾子轩为乳虎亦无不妥,可辽东建奴可称狼乎?”
孙承宗看着他,目光飘忽道:“以方阁老之见,莫非建奴不足为虑吗?”
低头思索了一会,方从哲摇头道:“也不能说全无威胁,建奴这么些年来伺机蛰伏,加之李成梁养寇自重,实力的成长已经到了出乎朝廷意料的地步。
万历四十四年,奴酋努尔哈赤竟然改元立命妄自称汗,狼子野心昭显无疑。
今年以来此僚愈发猖狂无忌,竟然不顾伦常窃弄是非,矫称‘七大恨’起兵作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孙承宗附和道:“建奴之害方阁老既然有此认知,老夫称其为狼,阁老因何不虞?”
瞥了孙承宗一眼,方从哲不屑道:“老夫非不虞也,实不然也。
努尔哈赤这些年一帆风顺如有神助,时时宣称其以祖传十三副铠甲起兵而有今日之势,以致其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
他早已忘了李成梁对他的庇护,若无李成梁纵容资助,他岂能如此壮大得势。
在老夫看来,努尔哈赤与那横行千里的饿狼相去甚远,其不过一刺猬耳。
刺猬者,浑身尖刺难以下手,逢人便炸起毛刺辗转威胁,若不知实情者定然被其吓唬而不得妄动。
若遇一精干猎夫,可以轻举锤头一挥而毙命,如何称得是心腹大患?”
孙承宗眸中透出一抹悲凉,淡淡道:“若是刺猬,建奴如何能一战而取抚顺?”
方从哲不以为然道:“此乃建奴有心算无心之举,抚顺如何能守。”
大明首辅迂腐如此,孙承宗已无话可说,他点了点头道:“是豺狼还是刺猬,时日迁延自然会有答案。
阁老,你是当今首辅,朝廷的当家人。
大明当前乃多事之秋,须知兵凶战危,如今辽东的局面乱象已逞,万望阁老以苍生为念,对辽东多一分谨慎少一分轻视,如此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自从当上首辅后,这些话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听到了,方从哲面无表情道:“稚绳良苦用心,老夫如何不知。若非以苍生为念,老夫也不能答应襄助推广彩票。
此法若是能行,也算得顾子轩有功于社稷,黎民百姓便能少受两分辽饷之苦,老夫的担子也能轻一些了。”
这回孙承宗没有接他的话,方从哲只好自行捡起了话头道:“稚绳因何认定顾子轩这头幼虎能够一飞冲天,甚至能够搏杀那群恶狗?
任他天资聪慧,可现在年未弱冠,他能搅弄朝堂老夫自然相信,可这剿灭建奴之事非大智大勇之辈不可为,非是老夫容不下他,而是实在看不到他如何能够与建奴相争。”
孙承宗道:“幼虎终有长成时,莫非阁老以为剿灭建奴可一战功成?”
方从哲傲然道:“即便不能一战而竟全功,但以国朝全力一击,将建奴打回部落之状而迫其去汗位再度称臣顺服,岂非顺理成章之事?”
我们之间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啊,孙承宗无言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往文渊阁外走去。
方从哲懵逼了,这算什么态度,好歹给个回复啊,他只得大喝道:“孙稚绳,你莫要自误,老夫这关好过,春秋史笔不好过。
你就当真为了顾子轩那个孽障,连生前身后名也顾不得了吗?”
孙承宗哑然失笑道:“老夫不过一俗人,没有生得前后眼,看不到身后名、得不到万世功,我怎能为了顾子轩那个黄口小儿便奋然忘身。
老夫所求,不过为大明这一汪死水置入一条恶鱼,恶鱼不得人喜,却能搅弄死水,让一池闲鱼竞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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