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本名陈东庭,据说这么文艺雅致的名字,还是当时村里老一辈读过书给起的,陈二蛋也不懂啥子文雅,叫惯了小名,倒是把这大名给落下了,以至于林巧云在初时看到送至家门的请柬时候,脑子还有些发懵。
后来听老太太解释才知道,这狗子天生就是个文艺角色,只是硬生生给他爹坑了。
陈东庭乃是大秦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只可惜秦绥阳膝下没有适婚年龄的公主,无法赐婚,加上陈东庭当堂请旨回小镇当个破县令,一点志向都没有,高官府邸也不愿意将闺女许配给他。
所以眼下陈东庭虽是衣锦还乡,却还是落魄得很。
察觉到身后有事先在注视着自己,林巧云回头看去,便见到身材欣长的少年郎,五官褪去了幼时的喜气,多了几分俊逸,眉宇之间清清淡淡,沉稳了不少。
秦家几个孩子都簇拥了上前,绕着他叫唤,“狗子哥哥,狗子哥哥。”秦家当时流浪京城,幸好遇见陈家收留,两家人相处了几年,亲如一家,陈东庭更是孩子王,时常带着这群小萝卜头去玩耍。
孩子们一高兴,就把爹娘叮嘱给忘记了,上去还是狗子哥哥地叫,当下急得大人们都上前捂嘴。这陈东庭都如今是县太爷了,再被唤成狗子,多掉脸面啊。
陈东庭却丝毫不计较,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无事,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永远都是你们的狗子哥哥。”
狗子这个名字,有着童年里在云山村最美好的记忆,他不会舍弃。
被孩子们缠了一阵子,陈东庭才得以脱身,上前刚想要跟林巧云说话,门外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瞧着他一愣,便询问起了陈氏,得知原因之后,心下动容,也随即入席就座。
既是林巧云的一片好心,他不会驳了她的意思。
二十桌酒席,除了衙役官差,还有小镇的大户人家。
秦家一家子坐在主位上,一下子就被许多人认了出来,因着林巧云跟秦汉在容貌上没有太大变化,许多人对于秦捕头跟林掌柜的事迹都记忆犹新,于是三三两两,络绎不绝便往主位上这边敬酒寒暄。
林巧云作为妇人,没有抢秦汉的风头,而秦汉也不是笨蛋,寒暄三两言语,就把话题往新任县令身上拐。
“这回东道主是陈县令,能受邀前来,也是我秦家的荣幸。”
荣幸?
这秦家一家老小尽管没穿金戴银,可衣裳气质却瞧得出非比寻常,这样的人家受邀前来,竟然感到荣幸,其中包含的信息,但凡是个明白人都能了解。
当下许多人打完招呼,就纷纷去给新任县令敬酒了。
陈家夫妇对秦家是千恩万谢,频频投来感激的眼神,林巧云一直握着陈氏的手,给予她最大的底气。
酒到中旬,敬酒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陈东庭一直忙于应对,终于在场面停歇下来的时候,他却是突然主动起身,走到了林巧云的跟前。
啪地一声,便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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