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着,李奈拿着一盘切碎了浇上糖水的苹果走来,笑道:“到底热闹了,我还担心船上这么死气沉沉的,把船压得沉下去了呢。”鹤丸摇头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别看这会儿热闹,待会儿就有不热闹了。”李奈因见着众人写的诗歌,拿起来看了一会,笑道:“我告诉歌仙去,看他能不能和一个歌。”鹤丸道:“告诉他作甚,没得有事。”李奈笑道:“不会有事的。”说着就又到另一船上去了。
却说歌仙和凡尔赛换了衣服,擦了头发,在船上依着栏杆耍子看景,只见烟波浩渺,云帆远近,顿觉眼前一宽。歌仙叹道:“你知道这底下是什么地方么?”凡尔赛向水下看看,道:“且是一排一排的古建筑,却不知是在哪儿,大概是明故宫罢。”歌仙道:“才不是,这儿是城隍庙,当年好个热闹地方,我告诉周琼,让他们吐口吐沫再走。”凡尔赛笑道:“干嘛这么刻薄?”歌仙道:“陶大人的祖居就在这一带,他生前倒也是个体面人,这会子国仇家恨先不算了,咱也没那么高觉悟去谈什么爱与正义,先报了私仇再说。”凡尔赛笑道:“怕是会染上海水臊气,若自己活的比他好,那才有意思呢。”歌仙道:“要说起这秦淮湾,之前也是个大城市,我一直认为他挺能撑的,没料想人祸奈何不了他,他最后却是让洪水淹了的,再繁华的城都有他衰败的时候。说起来他也就比东京晚毁了几十年,就像人活一世,任你如何绚烂,终归寂灭,淹了的滋味不比烧了好。”凡尔赛道:“你晓得?”歌仙兼定道:“三日月他们的本体是被核火活活烧化了的,虽然魂魄没事可也算死了,我没被当场烧死,那时候我在别的博物馆里,可战争结束了,我就被沉到了海里淹死了,不,也是慢慢生锈死的,我这会儿才想起来,可想起来了又不能怎样。”
凡尔赛道:“人类的事自有祸福,也没有什么可以惋惜。”歌仙道:“却是兔死狐悲,想了不该想的。”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邯郸男走来道:“你们议论什么?”两人与他见了礼,歌仙笑道:“说些寻常话儿,你们那边呢?”邯郸男笑道:“在写歌。”歌仙撇嘴道:“我以为你们烤鱼吃,未曾想玩这些酸里酸气的东西。”邯郸男道:“你以前不也写过歌么?”歌仙道:“以前是以前,这会儿不写了。”邯郸男道:“你就写一个又怎样?”凡尔赛也笑道:“且不说写的好不好,写了就是。”歌仙道:“我不想写歌,要是写,也别给我限制平仄限制格律,限了,我也不做。”凡尔赛道:“你就限一个字玩玩,不要紧的。”歌仙本来也想写个什么,但因为拉不下面子,也就僵硬着,见凡尔赛这样说,就道:“也罢,写不好别怪我。”
此时一阵风过来,邯郸男紧了一下外套,道:“就限一个凉字罢。”歌仙就拿了纸笔,写道是:
大江东去掩苍黄,雾里升星夜气凉。
邯郸男看后,笑道:“律了,犯律了。”歌仙道:“你等着看,扳的回来。又没绿你,你担心什么。”邯郸男不笑了,就安安分分地看着,过了片刻,歌仙写完了,邯郸男过来,见他以下写的是:
归燕难寻海下路,征人泪别水中乡。
秦淮灯影成虚梦,金粉古都归大荒。
有情更比无情苦,坐听渔唱感兴亡。
写罢,歌仙将笔一扔,命人烧去,笑道:“这回不律了,做这样的歌心里才痛快。”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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