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钥匙打开铁链,他转头对着张静珊笑道:“这门也得换掉,如果每次开门都这样麻烦,那……”他的话声突然停住了,从铁门稀疏的铁条间看过去,清晨的阳光照在小楼上,后面的院墙上形成了一片阴影,可是龙承辉看见那阴影里竟然端坐着一个红衣女人,四下里阳光耀眼,可是在这清萧衰败的院落里突然看见一个女人坐在空空的院墙前,这情形透出无比的诡异,龙承辉的手一抖,铁链掉在地上,张静珊诧异看他,问道:“怎么了,承辉?”龙承辉不答,他脸上肌肉扭曲,张静珊拉住他的手,龙承辉的手潮湿冰凉,他突然高声叫道:“是谁?”没有听到回答,阴影中的那女人脸色煞白,似乎带着一种朦胧的微笑,在晨风中她的身子在随风微微摇动,龙承辉的心怦怦直跳,他紧紧握住张静珊的手,张静珊皱了皱眉,但并未挣脱,她就这样任他握着,龙承辉又叫道:“谁在院子里?”声音颤抖。
张静珊轻声道:“承辉……”龙承辉转头看着她,张静珊看见他的眼里带着极深的恐惧,她不自禁感到有些害怕,龙承辉指着院墙,颤声道:“那里有一个……一个女人。”张静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笑道:“甚么女人,你看花眼啦,那是一盆花!”龙承辉定了定神,他凝目看去,果然,那是一盆花,一朵白色的盛开在顶端,几朵红色的散在侧下面,花枝在风中摇曳,恍然看去,确实象是一个白脸红衣女人坐在那里,龙承辉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真是一盆花……”对于自己的胆小,他感到有些赧然,他使劲推开铁门,“咱们过去瞧瞧。”
两人走到后墙边,这是一盆月季,开得很繁茂,龙承辉怔怔地看着这盆花,“我来了几次了,没看到这里有花。”他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张静珊,张静珊疑惑摇头,她对于这盆花也是毫无印象,她笑道:“也许这花今天才开,我们才会注意到它。”龙承辉“哦”了一声,他盯着这盆盛开的花,仍是有些心神不定。
张静珊突然轻轻“咦”了一声,她俯身看着那盆花,“承辉,你看这放花的花架……”那花是放在一个圆木镂空的花架上的,花架虽然看去污秽不堪,但隐约能看到花架上刻有细细的花纹图案,龙承辉俯身细看,这花架透出的图案竟然极为精致,他把花盆挪到一边,原来这并不是甚么花架,只是一只十分常见的鼓凳,凳子虽然遍身泥污,但污泥中露出的木面却很是光洁,他用手擦了擦凳面,污秽随手而去,凳面发出柔和的光辉,这下子龙承辉来了兴致,他两只手抱住想拿起凳子,凳子一动不动,原来它已经深陷在泥里,龙承辉左右摇晃了几下,这才把凳子从泥中拔了出来,提在手里,感觉份量很重,龙承辉抱起凳子,道:“咱们回屋仔细看看。”他的语气兴奋,刚才的恐惧已被他抛在了脑后。
张静珊打开楼门,龙承辉一直把这只凳子抱进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用水冲去凳上附着的泥土,然后用再帕子抹去水珠,他把凳子拎到客厅,放在茶几上,两人仔细打量,这确实是一只鼓凳,这东西很常见,属于房间里的家俱标准配置的一类,一般是石刻的,不过民间流传下来的木制的也不少,凳面并未上色,只是在木面上细致地涂了桐油,木纹似水,一眼看去竟象在微微荡漾,鼓凳通体刻着花纹图案,龙承辉越看越是吃惊,这只鼓凳没有半点拼合和榫接的痕迹,它竟是用一整段木头镂空而成的,凳子正面挖出一个不规则的凹洞,洞里一个女子正面而坐,正将一朵花插入发中,旁边一个少女侧向举镜,这并不是刻在木面上的,竟是在木上镂空雕刻而成的雕塑,刻痕细如发丝,极其精细,两个女子栩栩如生,举镜少女口唇微张,似是在对簪花女子轻声说些什么,簪花女子微微侧头,一手抚发,一手持花,笑容妩媚,竟有几分象是张静珊,这简直就象一张立体照片,龙承辉看得如痴如醉,他叹道:“这是一个艺术品,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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