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这雨倒象是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啦。”街道檐下也已站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谈着话,几只鸡蜷缩在对面檐下不时抖落翎毛上的雨水,警惕地看着身边同样缩在檐下避雨的人。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多小时后,雨渐渐淅沥,再过得一阵,金黄的阳光再次撒满了小街,但此时已近黄昏了,没有来得及收摊的开始收摊,避雨的人则各自散开,街上荡漾着几洼积水,到处散落着塑料袋、菜帮子、鸡蛋壳,街中甚至还端正地摆放着一只解放鞋,看起来这场暴雨确让许多人措手不及,那打扫街面的老人再次出现,他依然佝偻着身子,用一柄极大的叉头扫帚扫着街面杂物,人声渐静,只听扫帚的“沙沙”声,远处的代销店门前,阿慧正费力地抬着一块排门放在大门的凹槽里,看起来她也准备关店门了,“咱们去帮帮她。”方晴拉着陈震的手,两人快步走了过去,阿慧看见他们,粗声粗气地笑了一声,她将手里的门板靠在墙上,拉着方晴进了店。
陈震跟着进了店门,两个女人已倚在柜台边,柜台的玻璃上放着一只花布小口袋,袋口敞开着,里面装着一些桔红色的小条,两个女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他走到方晴的身侧,方晴拿起一根小条塞进他嘴里,陈震张嘴咬住,一股淡淡的清甜味,方晴笑道:“这是阿慧自己做的‘地瓜干’,好吃不?”她学着阿慧的乡音,陈震禁不住笑了,他道:“好吃。”他的眼光不由的看向阿慧,阿慧抿嘴笑道:“好吃就多吃几根。”她的声音依然沙哑,但陈震听来却已无初见时的那种难听,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
阿慧和方晴很随意地聊着天,看起来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嗓音,或者是并不在乎别人是否在乎自己的嗓音,陈震看了阿慧几眼,这是他很少见地如此仔细打量一个女人,这个女子确实很美,这张脸在一个男人的甚至是女人的审美观点中几乎毫无瑕疵,他有些想不通为甚么如此美貌的女子竟会被人抛弃,而她为甚么竟会就此单身至今,难道只是就因为她那粗莽的声音?阿慧注意到他在看她,她慢慢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他看见了她的眼角已有细细的小纹,阿慧其实已经并不年轻,她的年纪应该与方晴相仿,不过她比方晴多了一份率直,少了几分世故,这让她看起来似乎比方晴小着好几岁,这与年龄无关,是一种年青的心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女人的话题东拉西扯,陈震完全插不上话,他只感头晕脑胀,刚才喝的酒意上涌,方晴看了他一眼,她笑对阿慧道:“我们回去啦,明儿再来找你玩。”阿慧点了点头,她随手从袋中抓了一大把地瓜干塞进方晴的衣袋里。
两人帮着阿慧关上了店门,慢慢走回来路,一场大雨过后,街上已空无一人,暮色下的小街被两旁的房子挤成窄窄的一线,显得幽深,月亮远远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撒了下来,一阵寒风沿着小街直掠了过来,虽已进入春季,但这阵透骨的寒风告诉他们冬天并未完全离去,方晴缩了缩脖子,她将手伸进他的衣袋,陈震顺势握住这只柔滑冰冷的小手,“你的手真暖。”方晴笑道,雨后清新冰凉的空气和身边这个男人让她心旷神怡,陈震听着方晴轻柔的脚步声,他只愿这样永远走下去,他会陪她到天涯海角,可是再长的旅程也有终点,更何况这只是一段极短的路程,招待所已经近在眼前,他紧紧握住衣兜中她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愿分离,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绕下小街,他们惊奇地看到那片熟悉的水泥地不见了,院子已经成了一个水池,厕所后的两只猪缩在圈内一角,几只鸡蹲在圈栏上,那似雕塑一样坐在窗后的眼镜男人终于站了出来,他正拿着一根长杆骂骂咧咧地捅着堵塞的下水道,“你们等一会,水一会就排干了。”他看到了这两个牵手的情人。
方晴笑了笑,“好吧。”她大声应道,陈震却一把抱起了她,他大步淌过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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