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月桂清了下喉咙,开口,矜持地拉长音,“你”
水清浅直直的从她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你!”背后的声音陡然变调了。
水清浅根本没注意身边过去一位小姑娘,越过那乱哄哄的人堆,他满眼都是自己的花灯。
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
水清浅出的谜面很简单,只要看一遍几乎就能猜到,这盏灯还能留在这里,恐怕因为人们连看一眼都不屑吧。
“我要猜这个。”水清浅示意附近的内侍。
“我猜是雨伞。”另一个声音陡然捷足先登。
水清浅回头,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看起来比他大一点。浓眉大眼的,高高的个儿,肩宽腰窄,从身形上看像习武的,不过穿得却是非常标准的宽袖大裾的仕子服,云缎蜀锦、金冠玉带。水清浅绷着小脸打量他,对方落落大方任由水清浅打量,此人肤色偏黑,却不像水清浅涂成小黑炭那么猥琐气十足。但磊落的外表并不能证明人品好。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赶在水清浅选花灯前劫胡,飞天儿手里的馍跟别人的馍不一样,是吧?能长出花,是吧?
俩人互瞪的功夫,水清浅的花灯被取下来了,内侍拿着有点吃不准,这花灯应该属于谢大少的,但这位小飞天儿难道就是好惹的主?第一日太学之后,水清浅的大名响彻宫内宫外,尤其在宫里,谁不知道这位小少爷被官家抱在膝头整整哄了一下午,是在官家怀里又吃又睡的矜贵宝贝?
小黄门拿着花灯有点不知所措,谢铭可没犹豫呢,直接伸手把花灯接过来了,然后递给水清浅,“我送给你。”
水清浅没接着,上下打量着对方,然后一扭头走了。
谢铭看着水清浅的背影,挠挠头。
水清浅走向整个飞廊里最大最亮的两盏宫灯。一只是风调雨顺灯,一只五谷丰登灯,明黄黄的金箔铺的,上面细细的飞龙纹清晰可见。这是官家着人做的花灯,今夜最大的好彩头,可惜一直没人能得手罢了。
风调雨顺的灯谜是半截白,半截青,半截实来半截空,半截长在地面上,半截长在土当中。
五谷丰登的灯谜看上去却更像一副对联,上句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下句是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这两个谜语其实都算不得很难,可惜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千金们大约从来没见过真实的、长在地里的大葱。至于穷苦人家才用的油灯,还有小商贩用的秤杆,距离他们的生活就更远了。不过,这第二则灯谜自有一番典故,书中是有记载的。所以说,这两个谜语,主旨考较民间疾苦,也为考校博览群书。结果秒杀了飞廊里所有参与猜谜的权贵少年。水清浅指着那两盏大花灯,跟内侍说,“我要猜这两个。这个,”水清浅指着风调雨顺灯,“这是葱。另一个,是油灯和杆秤。”
“是,恭喜公子。”内侍欢喜的把两盏灯拿下来。
水清浅手里提着,走到谢铭面前,“我可以拿这个跟你换。”从始至终,他没有问人家的名号。
谢铭其实就是为了制造一个跟水清浅相识借口,他们俩太学同班,打从太学里第一眼看到他,谢铭就跃跃欲试想认识这一只小飞天儿了,小孩漂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谢铭出于某种猥琐的敬仰——这是嚣张到敢在太学课堂上当着皇帝面睡大觉的——英雄啊!只是没想到,除了第一日,水清浅就一直没再出现,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谢铭找了借口,不料人家压根儿没接他的茬儿,找来官家的灯跟他换,谢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谁都敢扫皇帝面子的。
“你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么?”谢铭垂死挣扎。
“你难道没有见过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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