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绪坐在桌边, 盯着桌上一道桂花鱼发呆。
桂花鱼本身很好看, 过油之后金灿灿的, 甚至还撒了上好的蜜浆, 整条鱼炸开的像一朵有颜色的玻璃花, 十分诱人食欲。
他的三弟坐在他的对面, 也低着头,做木然安静的样子,不时偷看上位的燕相, 然后又垂眸,视线落在素色的手帕上。
他们在等燕千明回来。
本不用等的, 可燕相发话了,那么就等吧,反正燕千绪是无所谓的, 他不饿, 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恍惚着防空脑袋,让自己稍微放松也未尝不可。
燕相却满意的看着燕千绪,看燕千绪线条优美的侧颜,看燕千绪卷翘程度恰到好处的浓密睫毛,再看那微张唇瓣里嫣红的舌, 看那半缩在袖子里柔软的手, 看那乌黑的长发和一节被束缚的让人想要一手掌控的腰肢, 就连空气里都有着燕千绪身上淡淡的香气, 似乎是药香, 又似乎不是,暖烘烘的扑面而来,给人以缱绻慵懒的冲击。
燕相愿意在这个时候和燕千绪说说话,他问:“绪儿,最近和你大哥和好了?”
燕千绪思维慢了半拍,一双流光满目的黑眸凝望过去,弯着眉眼,说:“是的,绪儿之前不懂事,现下是长大了,知道大哥管着我,那都是为我好,我又有什么理由埋怨呢。”
燕千绪这些天很少和爹爹对视,这个他最在乎的父亲,忽然倒塌了一半的高大形象,成了个冷血无情的烟鬼,他当真是缓了许久才让自己能够如此平静正常的和爹爹说话。
燕相点点头,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具被燕千绪扯了一半下来,因此还裹着慈爱的表情,伸手拉过燕千绪的手,手掌摸了摸燕千绪皮肤光滑的手背,说:“是了,合该这样。”
燕相看着乖巧的燕千绪,一想到或许过几天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东西就不在了,还是挺失落的,不过为了整个燕家,燕相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从一开始养着燕千绪,就是为了收获,现在能发挥燕千绪最大的价值的时刻到来了,他没理由放弃。
而燕相也不担心燕千绪恨自己,恨这个东西只有在能报仇的时候才具有威胁性。
燕千绪也不会恨他,燕相笃定。
他养大的孩子,他最是清楚了,燕千绪是如此的软弱,优柔寡断,空有皮囊的软心肠,或许他这个老父亲在燕千绪面前痛哭一场,燕千绪还会心疼他,主动爬上魏国舅的床。
魏国舅老了,不如年轻时候野心勃勃,所以和他一样希望安于现状,不想打仗,起码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希望天下太平,一切都安稳,好让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魏国舅年轻的时候便沉溺声色,如今年老,更是猖狂,燕相被这样一个人控制在手心当真是个非常痛苦的事情,可燕相戒不掉葵毒,每一回毒瘾发作,燕相都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他好不容易站在现在的位置,可不能因为一点毒瘾就被击倒!
燕相知道,如果自己倒下,那么王家那群疯子不会放过他,他当年让王家大老爷和三老爷死的死,残废的残废,如果他倒下,他可以想象王家那群睚眦必报的小人会像是秃鹫盯着濒死猎物那样,奸笑着看他腐烂,再一点点吃掉。
燕相的手里,有燕千绪这样一个无人能抗拒的诱人果实,换取魏国舅手里所有葵毒供应地,他要将这些地方牢牢的拽在手心,摆脱控制和魏国舅当年的合作关系。
他们之间的烂事儿应当永不见天日,不然爆出来,王家和赵家肯定会对此大做文章。
虽然燕相知道只要自己矢口否认是魏国舅一首送上丞相之位的傀儡就不会有大问题,可太麻烦了,他足够老,已经不耐烦做那些琐碎的事情,因此干脆一劳永逸,封住魏国舅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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