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莱特跟在她身材高大的同伴身后, 竭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强烈却柔和的喜悦让她的头有些晕眩,而称职的佣兵绝不该把情绪带进自己的工作之中。她用打磨光滑的指甲掐着手心,三番五次地调整呼吸频率, 激动的心跳终于平复了些许。
哪怕在上次任务中, 戈德温洛佩兹成功取得圣剑, 她都没有如此确切的喜悦。
莱特孤儿院的弃儿基本不会留在十三岁之后。拜地理位置所赐,来往的各式职人和冒险者格外多, 但凡有点才能或梦想的孩子都会被趁早领走——走出那个偏僻的小镇, 寻找各自的人生。
尼莫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她实际的养育人, 同时也可以说是她年少无知时折腾的主要对象。在黛比开始爬上房顶用自创魔法炸邻居家烟囱的时候, 老帕特里克已经老到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喘气的地步。为了维持孤儿院的生计,最为年长的尼莫开始四处奔波打工,并苦着脸扛下了她捅的全部篓子。
尽管处于谨慎确认了一遍,黛比仍然不认为尼莫莱特是个会痴迷于权力与力量的人。他从未追求过在孤儿院中的“权威”,对她的力量也没有露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嫉妒。
而她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球, 虽然不想承认,黛比深知这一点。但他从未真正对她发过火,甚至动手。尼莫永远只会像老帕特里克那样板起脸,严肃地絮絮叨叨——当时她甚至因此认定他软弱得要命。
少女冲回忆中的自己露出个无奈的苦笑。
这样的人不会为了一丁点所谓的力量去伤害他人。他的眼神没有变, 而她决定相信他。
黛比原本计划在成年时回一趟路标镇, 带上荣誉、金钱和歉意, 报答这位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暴怒的亲人。那时他应该已经安稳下来, 或许会有自己的家庭。尼莫绝对不会离开路标镇, 她一直毫无缘由地如此坚信着。
而现在他们相遇了。
她的大哥成为了黑章, 但这不要紧。这次可以换她来照应他。
戈德温洛佩兹房间的门没有锁。战士维克多先一步进了房间,黛比成功调整好表情,随他一同踏入地平线团长的临时住所。他们年轻英俊的团长正皱着眉一份报告,圣剑还好好地放在剑鞘之内,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见团员进入房间,戈德温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卷,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
“团长,娜汀女士怎么说?”黛比先一步提问。
“她拒绝了。”戈德温摇摇头,声音平静。“我们只能按规定来。如果是沼泽魔女还有回转余地,东部魔女没有办法。我给她留了两天时间。”
如同被兜头浇了桶冰水,黛比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少。“您能不能再劝劝她?”
“我看得出娜汀女士的决意,而且她原本就没有几天可活了。”戈德温摇摇头,“我说过,黛比。不要让假象蒙蔽你的眼睛——那只是一株花,和你每天踏过的草皮没有区别。我们是人类,自然要以人类为先。”
“哪怕是垃圾一样的人?”
“哪怕是垃圾一样的人。”
“您说了算。”黛比吸了口气,决心终止这个让她不太愉快的话题。“您找我来是为了?”
戈德温将装有头发的玻璃小瓶推到桌子边缘,然后利落地扯了几根自己的金发。
“血缘鉴定。”他说。
黛比挑起眉毛,她瞬间想起旅店门口那个僵成木桩的青年。她没有多说什么,利索地打开玻璃小瓶。
魔杖顶端的绿色法石开始闪烁,短小的魔杖在空气中飞快地划出一行行淡绿色的咒文。淡棕色的发丝从瓶中飘出,变得血红,融化痕迹如同一滴鲜血滴入热水。那边戈德温的金发出现了同样的变化——扩散的图样不住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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