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持相斗。
这日是八月廿三日,皇帝与中宫一同用毕晚膳,略说了两句闲话,便移驾转去了沈贵妃的昭纯宫,皇后了解前情,知道也许还是要往年前选进,入宫不满一年的明才人处。
昭明宫中灯火通明,皇后之下第一人,昭明宫主事的尚宫崔嬷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人们将各处宫室收拾干净c归置妥当,再来熄灭灯火c关门上锁,只是膳房和皇后起居之中殿,还是灯火明亮,人声影动。
宫门下钥之后,崔嬷嬷又和总管太监苏东吉,一并将各处又巡视一遍,才一同回到殿中皇后处伺候着。
皇后以往多爱鲜嫩清丽颜色,做了正宫娘娘,少不得要以正红赭黄来装点宫殿衣饰,还是不喜与玄c皂c棕c褐这些暗彩重色相对。
是以初次造访的人一进这殿中,立刻被那锦绣绮罗之艳色c玉柱兰台之辉煌,闪耀的双眼一暝才能适应。
贵人居所,常用一种帘幕重重c纵深无穷的设计,给人留下威严尊贵的印象。
只见崔嬷嬷一行人绕过花厅,一对对的宫娥太监揭开赭黄c烟青c杏黄c石青四重帘幕后,还要向右过一道水晶帘栊,这才见了庐山真面目。
进入内室,只见室中一片明亮,原来四角的青铜壁架上,各安放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四下一目了然。
室中向左右,各有一扇檀木镂雕人物故事纹的槅扇,向右间里望去,是一重烟金色的华丽帘幕,想来就是皇后卧室。
向左能看见高大的博古架,书案并几张铺设锦垫的交椅,而正对水晶帘栊的这间,又是内室之中的会客之处,地中间铺了长一丈见方的石榴红绣羊毛色缠枝牡丹花镶金缀玉的地毯,地上摆放了一整套金丝楠木鼓腿膨牙的桌椅,上罩着茜红细棉布绣连枝玉白梨花纹的桌帷和袖套。
正对水晶帘幕的墙面上正挂着一幅精装细裱的寿山福海横批图,图右下有镂窗可开可合,窗下的蜀锦地毯上是方形边缘卷书纹的青色条案,案前后各有锦垫铺设。
大陈国的皇后,正坐在青色条案后面的一张锦垫之上,棋枰上有一盘残棋,黑白玉子在这幽静的夜里似散发着朦胧的清寒之气。
皇后的面容恍如在梦中,思绪也不知飞向了哪里,她的奶母焦嬷嬷,将一领官绿色的纻丝夹衫罩在她身上,她也一无所觉。
崔嬷嬷和苏东吉躬身行至皇后身旁,拜倒在地道声:“娘娘。”皇后抬头瞥了一眼他们,“你们都坐吧。”几人也不推辞,只谢毕就坐下了。
皇后如清玉相击的嗓音,有一丝淡淡的冷然和飘忽:“本宫的提议,陛下回绝了,他道本宫还年轻,或许还能养下一个亲子;再不然,我是众皇子嫡母,他们不敢忤逆。”
在场三人都是脸色一变,心下一沉。
皇后三十有八,已近不惑。就算侥幸怀上龙胎,以皇后之高龄,四周有群狼环伺,极可能是个一尸两命的惨剧。
众妃之子几乎皆是母族强大,如何会将一个与丈夫同床异梦c与家族貌合神离的中宫放在眼里?
皇帝一旦驭龙宾天,恐怕皇后也是死期将至——陛下这些话完全是敷衍了。
一时间,室中寂静如死。
良久,皇后苦涩一笑:“陛下毕竟还念旧情,也有为本宫考虑的意思。说到底是为本宫无家族依靠,力微势弱,又失去诸多先机,如今似乎只有这一隅之地固守,等待转机了。本宫年幼失母,又视亲父为陌路,表妹以我为宿敌,外家亦不能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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