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护的水面,远有花枝斜逸的水面。
望月点头笑了两声:“安国公夫人倒是会选,地方虽小,诸景已备。”
望月想起送那一起婆子回国公府的康嬷嬷和桂圆二人,就问近侍道:“康嬷嬷跟圆子回来了不曾?”
小罗子即对望月道:“安大伴解犯事管事去京兆府,因这帮人一味攀咬安国公夫人,道是夫人暗里把持了县公府,专意刻薄公爷衣食诸用,才叫公爷病势越来越沉重。
“康嬷嬷跟桂中官回来后,听闻有京兆府公人想到殿下跟前请示,二人一商量,没敢惊动殿下,桂中官就出府去了,因宫中过问此事,康嬷嬷往宫中去了。”
望月点一点头,望月与近侍们颇有默契,自知道桂圆出去干什么——不外是找人散播消息罢了,安国公夫人行事不密,她在县公府做的好事,是经不起市人背后说嚼的。
事情影响大了,安国公府不定会被御使盯上,这是望月乐见其成的。
至于宫中的皇后与贤妃,她们等闲出不得宫,知晓此事后虽会平添担忧,然而知道还是比不知道的好。
到底康氏在她身边呆得久了,想也能掌控好给皇后和贤妃普及信息的分寸。
逛了半个多时辰回来,她只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换了一身衣服就罢了。
望月说着要吃茶,让近侍给李绸也做了碗养身的茶,她还是摇椅上晃啊晃的,看着婢女清明给李绸细致的喂了汤水。
望月忽然凑到李绸身边,歪着头看着他的下颏上,而后更是拿出细白的手指,在李绸下颏与颈上摩挲了两遍,在众人不淡定的眼神中,忽然惊奇道:“快收拾好用物来,我要给公爷剃须。”
不单节气四婢犹疑不安,就是玉容等人也劝:“殿下,何须您亲自动手了。”
想她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就是近几年与胡敌鏖战动了针线,何曾做过这一等事呢?而节气四婢就生恐公爷被这公主作弄,再剃破了皮可是难受。
此间人有人爱蓄须,有人不爱蓄须,蓄须者多为真正的老者,在五十多岁以前,世人其实不大强求男人蓄须。
至少,在望月看来,皇帝已然偌大年纪了,但他一直亦不曾蓄起胡须来。
此间剃除须发用的器具,无非还是各色的剃刀。
因为胡须还分为髭c粜c髯c襞等,髭为上唇胡须,粜为下唇胡须,髯为颊边胡须,襞为下颏胡须。
不同地方,还要用不同大小形制的刀。
望月兴致勃勃地,特将剃刀们清理一遍,如临大敌似的,将宫侍奴婢们都遣开了,就着窗边最高的地方,小小翼翼地李绸脸上动着刀子。
李绸忽然就感到了血液的流动,他的感官纷纷感受鲜活起来。
绿窗外的繁树轻荫,还有啁啾的鸟的啭唱,他却看到窗间是如洪流一样涌入窗内的光线。
是金色或杏色的如糖丝一样,绵密地毫无保留地照射进来,嘉善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不知是金色或是杏色的温柔的光幕中,一切的人与事物,都成了阳光里飘散的碎屑,连背景也算不上了。
她在给他剃须,一张脸素净无饰,似梨蕊清洁的面庞离得他是这样得近,眉眼唇鼻离他这样近。
她收摄神意c心无旁鹜地握着刀,让四下紧张围观的从人,都不免屏气凝神看她动作。她这样一丝不苟的从容神情——让众人都不觉沉静下来。
而李绸眼里的嘉善,有独一无二的脸庞——她以天潢贵胄的尊荣,行起这仆役之事来,既非是女人的娇倩作态,亦非单单是好奇者的探索——她是和剃头匠一样的肃穆严谨态度——
这样角度与光色底下的她,像是魔咒一样打入他的脑海,以至在往后的岁月里,这个画面似永远不会褪色了。
李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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