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在寝房内与李绸解说轮椅,寝间的座屏后面,再走几步,有个走廊似的夹道。
夹道内放着的几只炉子,常日不停火地烧着热水。为李绸常要换洗,夹道后面开了门,方便从主人寝房拿出弄脏的衣被。
大雪和谷雨皆是习武之人,房中嘉善公主的说话声,二人大多听入耳内,默默地在心里消化着。
这两个手上忙着活计,时不时就面面相觑。
她们作为武通县公自幼豢养的武婢,忠心自不必说,虽说嘉善公主连消带打,将贪得无厌的安国公府诸人威慑得退避三舍,暂且不敢冒头——她们当然既感且愧,自然对嘉善公主感激恭顺。
然而是公府原有之婢,要说与嘉善公主贴心贴肺,反将县公摆在第二位,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就说此时此刻,这两个婢子心中犯嘀咕,说不清这嘉善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若说她在意公爷,昨日新婚夜公爷在榻间出丑,她连一两句安抚之言也不说,竟然立刻避在外面,给公爷清理时也不曾进入——连身边的随侍也不叫进来。
若说不在意,今儿上午这一场,也真叫公府的仆役奴婢大开眼界,真正以雷霆之势扫除宵小——是人都知道嘉善公主此人,不但有能力有威严,且是舍得下脸面得罪人的——
正反横竖地看,这位公主今次敢以得罪安国公府,正是以武通县公府女主人身份,为县公爷得罪的他们。
婢子们心中还有芥蒂,说不清到底该如何看待这位公主。
就说这一会儿吧,公主若说给公爷做了什么椅子。若成品做好,直接拿到眼前不成,偏要絮絮叨叨,也不知是拿着这空话叫人眼馋,还是想叫人提前令公爷承她的人情。
当然,要说公主此时是在别有用心,也不全对。毕竟,对着个全无反应的瘫臣之人,说这许久的话,也是要些耐心的。
这些个心思,谷雨和大雪,也只敢在心里揣想。不说嘉善公主算账的本事,就说那些如狼似虎的卫士,拿刑棍跟捏着个细棍似的,狠狠砸在食五谷而生的皮肉上面,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些个公府下役,自然都是惜命的。
内寝之中,说了一会儿,望月仔细看李绸身体姿态和脸上表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像端详着个大娃娃。
待她端详够了,她忽然惊叹地跟李绸说:“这么老长时间纹丝不动,郎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百无聊赖地卧倒在床,挥舞着手臂在榻上滚了一圈,就不小心将图纸打在他脸上。
望月坐起身,见他脸上着了一块黑迹,嘴里忙说着抱歉失礼,拿帕子小心给他擦干净了。
呆了一会儿,望月叫女婢们进来伺候李绸,她就从榻上起来,整理一番朝座屏外走。
身边的近侍都被支派出去,她只好跟大雪谷雨二人道:“你们打了热水进来,给公爷擦擦身子,别长了褥疮。”二人忙应声。
这两个婢子熟稔给李绸褪了衣裳,他仰面躺着被人擦身时,望月往夹道后面看了一看。
待将他翻过身来擦后面时,望自后房夹道上闲荡回来,见李绸被翻了身在擦洗,望月便将她们的毛巾拿过来,指了李绸近腰处,跟她们说是什么穴位。
她交代两个婢子,每次给公爷擦洗时,可用温热的毛巾将这几处穴位捂两三次,可利于病人身体回阳,不会因肢体活动太少而一直冷冰冰,也可他身体的抽搐和疼痛发得太剧烈。
晌午吃饭时,康嬷嬷和桂圆都从府外回来,将府中管事扭送京兆府的小安子几人,及送赃物的卫士们,到此时都没回来。
望月命今日一直在府中的小罗子先吃饭,吃完饭快去京兆衙门瞧瞧。
吃了饭,望月在黄昏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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