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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嘉善已将公府清理妥帖,就是还有几只蚂蚱蹦跶,李绸的处境也不像最初甫前从线回都时那样凶险。
然若是立即开声说话,圣上许过问在西疆遇险及保龄公主私奔于她之事。
更可虑者,一旦他这里动静太大,就怕引起复仇对象的警惕,那人可绝对是见微知著c心狠手辣之辈,如今大祸临头,反而他叔父安国公一家已不足为虑了。
毕竟,这武通县公府中,还有人能往外传递消息呢。
而当今这位圣德帝,虽是励精图治c威加海内,许多世家子弟亦对这难得之圣主颇为神往。
李绸却深知,愈是“英明神武c旷古烁今”的圣天子,愈是心狠手辣的冷酷之辈。
李绸作为郑郡李氏嫡枝族裔,他因这分宗别脉一事,与郑郡李氏之宗族已然彻底决裂。
若李绸还是健全之人,他凭着这份头脑心机,还有在边城立下的汗马功劳,一旦他叔父这个安国公倒台,他在一二十年间,将李氏宗族调理得首贴耳,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对皇帝来说,他还是有用可用之人。
然而,他现在俨然已是废人,身体残破之后,尚不知残年还有寿数几何——现在只能将满腹辛酸血泪自己消耗。
对龙座上这位圣天子来说,他将最宠爱的嘉善公主赐婚于他,已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皇帝已人侄义尽的武通县公李绸,就成了可抛在角落里置之不理的人。
而尚在边陲与敌鏖战的征西大将军兼陇右都察史华哲连,却还是简在帝心的英雄人物。
将武通县公与征西大将军放在一起称论份量,确实高下立见矣。
李绸虽还有愿意照管他的嘉善公主,他已没有应会被皇帝彻底厌弃的资本了。
何况当日在边镇还牵扯了保龄公主,保龄是沈贵妃的心头宝,这其中的隐情一旦暴露,又焉知此妇不会迁怒于他?
有多少会思量干脆要他这无用之人死去?
他不想赌,也赌不起。
因此,就这样吧,且不必有什么喜怒哀乐,也不必开口多言,引得心虚胆怯的人要斩除他。
华氏作为上司因嫉妒而陷害后进,李氏作为本族因利益要斩草除根,中州沈氏就是为了遮丑啊,也不能饶过了他。
所以啊,这世道是多么残酷可怖啊,骇得他如今连说话也不敢了。
也许是他反应过激c草木皆兵,然而现在的他只有珍惜眼前所有,才能再思对仇敌辈以牙还牙,以眼还牙的机会。
李绸看着身侧大张四肢,仰面在圈椅上睡着的嘉善,觉得虽着思绪清醒而越发煎熬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个着落。
适才嘉善将人都遣出去,此时室中静静无他人。
她的鬓发墨黑蓬茸,看起来软绵绵有丝滑感。发顶髻前有两只粉盈盈的绒花,衬得她匀净剔透的芙蓉面更见娇美。
她也许疲惫后睡得深了,密密的眼睫在玉面上是被留白印衬的浓艳,能看到它们偶尔会动一下。
樱红的唇瓣就微微张着,像个酣睡无知的小娘子。
内穿着一件绛色的锦绸月季团花诃子,外面还有粉碧轻盈的羽纱衫子。
窗着悬着缜密的竹帘,还有隐约的光线跳进来,在她的身上自由的跳跃着。
他的目光缓缓地她身上逡巡,真有一种天地悠远c光阴静止的感觉。
说不清有怎样的由来,李绸就这样只是看着她,他都觉得安心清静,似乎将一切烦恼都抛开了。
嘉善这种看似聪慧刚硬c其实绵软善良的女子,他历来从未耳闻亲见过。
他隐隐绰绰的设想过,当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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