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天师府帮忙牵线,县尊保举了不说,更找到在广信府闲住养老的夏首辅门下,打通承宣布政使司的关节,今秋之前便有下文。”
周七连连恭喜,又笑道:“多亏姨父有正经秀才功名,又有三清山上修皇家供奉观的功劳,不然这公吏转四衙老爷,岂是容易?”
喝了一巡酒,周七才又问道:“这位十七爷寻人,怎么托到姨父这里来?还特特命人寻我来。”
王喜道:“叫你来,是不论哪里挪凑一番,弄一百两银子来,我托夏家的人情,必得要用。”
听到是要这许多钱,周七神色有些苦,撮一番牙花子,到底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见周七懂事,王喜笑容真切了不少,慢悠悠把话说深了:“至于张维嘿嘿,县城寻人托一衙役押班足够了,四乡则巡检最得力,托我虽能办事,却平添一道手,人家岂会不知?只是他小少爷的事只是面皮上着急,真正最要紧的,是催比道观田地的出租钱谷,自然寻到我刑房来。”
对于地主来说,催租绝对是大事。
周七笑道:“果然难。我认识几个代收租谷的,各个抱怨租户刁滑。寻常都爱装穷说苦,先少交几斗,待你再四去催,方肯勉强添些,这般求爷告娘,到底总要少个两升,才遂了愿。更有一等混账的,将米里洒水或盐卤压秤,若只用斗量,就熬一锅粥汤,和上些糠,拌入米里”
嫌弃周七说话没重点,王喜摇头道:“这些花样,谁敢对天师府用?不过是再四交不出来的,我这边出县里移文,或锁拿或震慑而已。”
不管是本县三清山的道观产业,或者贵溪直属天师府的那些免税田,收上来的米粮不税不赋,请县衙帮忙,自然是天大的人情。
见周七低头思索,多半还琢磨着怎么寻访走失的小公子,王喜悠然喝酒吃菜,款款提点道:“张维看管的道观产业中,颇多苎麻地。言语间,颇恨乡下农妇蠢笨,只会剥洗些粗麻,将就编麻绳织渔网,最多织些粗蚊帐c寻常纻布,纵使收来纻布,也再卖不上价钱。”
周七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笑问道:“莫非张十七爷想学南直隶苏州c松江之法,也办个麻布工坊?虽说工坊在本县还是个新鲜事,却都知晓——比如那山底村顾家,族长的大儿便在浙江金华府工坊,刚刚倒闭了回来。”
王喜见周七眼界开阔脑子也灵活,点头淡淡道:“张维却不肯听任乡下愚妇胡乱糟践麻丝,先搜罗些熟手织女,在工坊里给工钱听用。”
周七赶紧陪笑道:“说道这绩麻织布,不是外甥说嘴,我心心念念想典买的村妇顾二姐,实在是好手。今日她抱来县城卖的一匹纻布,果真是轻如蝉翼c薄如宣纸c平如水镜,比人说的甚么分宜入贡生纻布c两广花綀c浏阳夏布,都并不差。店里收价便给了五钱银我看多了农妇卖纻布,只觉得这顾二姐手艺不寻常。”
天下苎麻品种区别有限,纻布的价钱却天差地别,其中关窍,当然在织工。
王喜略一思索,点头道:“若你想典那村妇,不为看中颜色好,只想着一儿半女,又用她手艺,倒真是好事。”
叹口气,周七苦着脸道:“这事只怕多半不成了。”
王喜皱眉:“这话怎讲?”
如今有松江那边发财的例子摆着,谁不知道工坊一开,银钱如流水进来?
见姨父惦记工坊事宜,竟隐约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周七强按捺喜意,小心解释道:“那顾二姐是回宗的寡妇,亲父年轻时在北地跑运粮船,力气不行了还乡,再没甚么要紧的。只她有个才12c3岁的弟弟,在宗族办的社学里念书,天上掉下运气来,竟考过了府试”
王喜顿时变了脸色:“胡闹!读书人家,你也敢妄想?再说,我朝最重神童,顾桐这种并无名师c村社里胡乱学了文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