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最早只有四个带城楼的城门,分别名为广信c灵山c阛阓(注1)c玉溪。广信门南临信江,靠近码头,府衙门也近此处,自然是信州城最菁华之地。
一大早起来,送走了欧阳必进的仪仗船队,日头已经渐渐毒辣。这日是五月初五的端午正日子,地方官还有些仪式要行,大家都忙,官场人等很快就散去。只剩下顾桐,一个人惆怅地望着信江滔滔西去,以及来往船影忙碌,不舍得离开。
身后响起顾九的声音:“阿桐,我这就觅船去?”
跟刚刚穿越来卧床的那夜相比,顾九的语气中多了不容忽视的尊重,再不是对家中半大少年的语气,活像顾桐才是家长酱紫。
顾桐却没有说出明确的意见,只呜呜点头答应两声。
此刻的顾桐心思都还停留在送别离伤,没转回来,他正琢磨着欧阳必进的旅途:就算知道官员上任总是赫赫扬扬,没啥可担忧的,可最近他才闹明白,两广总督的办公地点不是他以为的广州,而是广西梧州!好像在这时代,岭南算标准的瘴疠之地来着?为了安慰这没有地理常识的笨蛋书生,欧阳珏还特地背了几段史书,大意是梧州在汉就筑了苍梧王城,并不是他以为的十万大山c化外蛮夷地方。
可就算千年来梧州地方开发得不错,此去大部分是水路也还算舒服,可到底欧阳必进已经五十多岁了,关心的人难免忧虑。
恍惚着,忽听个中年汉子问道:“是顾家桐大哥么?”
顾桐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位眼熟的衙役,似乎陪卢孝达救灾时见过。赶紧抱拳笑道:“不敢不敢,正是顾桐。”
吓过头又想起来,好像这时候的人互相称呼,都是互相喊哥的,人家听说他上面没有哥哥那就是排行老大,叫桐大哥或者顾大哥,都再正常不过。
那衙役笑道:“方才卢判官也来码头送那位大官老爷,我就瞧见你了。怎地,接到你老爹,要寻船回玉山?”
——看来,这衙役是个地位不高的,并不知道顾桐拜师的事,只以为他滞留打秋风,蹭吃喝几天就走。
顾桐含笑抱拳:“正是。恕做兄弟的糊涂,还要请教差大哥好姓名?”
衙役爽朗道:“都唤我吴铁肘,顾哥哥随意——那日我随判官一同回这广信门外的,亲眼见了顾哥哥断案,果然是读书人手段,甚是神鬼莫测!我还帮着吆喝了几句!”
顾桐笑道:“若不是几位哥哥仗义叫嚷,那老媪断不能当场辩白女儿的冤屈哪里是我一个人的本事?”
见儿子跟公门里一看就是小头领的衙役有来有往说话,顾九心底窃喜,果然社师没事带人念“诗书不负人”,读书人就是有面子,哪里都不一样!喜孜孜退开一步,让他们聊个痛快。
吴衙役笑道:“我招呼你,是为一事:这个码头往来都是大商船,东去的多是到玉山起运转常山再去杭州苏州,最是忙碌不过,且怕人多人杂,纵然船有空位,也需得枉费许多口舌。”
顾桐惊咦:“我父道,寻常有专载客的航船。”
吴衙役点头:“载人才赚几个零钱?刚刚发过大水,只有积压了货的客商才不管码头路上土还软,拼着要赶时日。客航船都歇着呢莫急,跟我来便是!”
原来,水过后,县衙们天天都有下乡各处办事的船,如分头召集各乡里正c乡老,宣喻县衙救灾种种措施,或教人补苗或抢种些豆麦。吴铁肘就带顾桐来蹭船,去有衙役来唤顾桐搭顺风船,眨眼就能到他当初救灾的茶园边古渡口,那里常有村人自己来回各县,找船容易。
见确实顺路,船上坐着的公人当中,又有好几位是相熟面孔,都是水灾并肩子出过力的,顾桐也就高高兴兴招呼股权及上船。
能步行往返的城边渡口,坐船盏茶时间即到。沿河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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