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当先引路,出天师府侧门之后,寻了一只小埠头等客的扁舟,吩咐道:“去雷打石。”
瞧了瞧他们四人的装扮,划船汉子笑问道:“道长莫非是去黄老汉家做法事的?这厮不晓事,闺女中邪也不密着些,闹腾得四里八乡都知晓。”
李柏很高冷地哼一声,并不兜搭闲话。
那汉子却是爱热闹的,不多时船靠岸,顾桐定睛看,也是跟家乡村子差不多样式的埠头,远处青翠山峦隐隐,近水路却四下都是大片水田c偶然一座石孤峰凸出的趣致景色,龙虎山这一带大多如此。
三人下船后徒步不多远,刚刚转过一棵数人合抱的老樟树,眼前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小村,低洼处阡陌纵横,黑瓦的民居大多数是泥砖墙:农人起房屋地基不舍得占耕地,都是沿着山脚错落分布。
这村里的所有人丁,都是铁打的军户,从大明建国起,军籍身份世代传承。但如今无论怎么看,就是个最常规不过的农家村庄,再没有半点痕迹如演武场之类,能看出这里曾经是千户所派出的一百家护卫天师府的军户聚居地。
一神色衰疲c表情倔强的老农眼巴巴站在村口,见到李柏,急慌慌扑上前:“道长果然是信人!村里那几个狗杀才,都道我白请了一顿酒饭,人再不会来的真本事的道士,都不必去药铺的?”
抖一抖破衣烂衫,李柏严肃得鼻孔朝天,斥道:“些许妄人,懂什么道家法门?连神仙法术都要炼丹,修行人从来不去药铺,那是骗子。”
黄老汉举袖子擦汗,神情已经信了十足,嘴里还犟道:“他们不信道长能救我闺女,我眼神再不会错的!”
李柏依旧一脸高深莫测,懒洋洋吩咐道:“你家门口哪里有地方摆法事台?不拘甚么桌子放一张,最好离你闺女日常出入之处近一些。叫几个本家男子,把你闺女押到法事桌前。”
黄老汉脸色就有点变。
两个穿旧道袍的伪装道童兴致勃勃等着做法事。
船家不肯守着船枯等,跟这走来瞧热闹,忍不住问:“你闺女还那样,一提起嫁人,就寻绳子抄菜刀,或嚷嚷跳井?嘿嘿嘿,也不知招惹甚么邪祟,这般邪性?”
黄老汉皱纹似更深了,再不肯搭理船家,只追着还阔步向前的李柏问:“要押我闺女来作甚?一妇道人家,人多了会吓到不会伤着她吧?”
李柏嘿嘿一声怪笑:“话要说清楚,黄老丈既然请了贫道亲至,到底是要捉妖邪,还是救人?”
显然这是要讨价还价:一个效果收一份钱。
顾桐觉得老军户可怜,差点想帮他反驳“本来就是为了救人才要祛除妖邪,你这是狡辩”,但没等他好心开口,方南已经不耐烦,催促道:“不是说有流寇?夜色快黑下来了,早点回去是正理。”
阿厚想起大哥叮嘱,怕顾桐觉得天师府招待不周,因而不快,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流寇出没在东南靠近铅山,这里是上清镇北边,应当无事。”
李柏当然不能不给方南这位在任锦衣卫面子,便痛快跳过谈价钱步骤,朗声道:“道爷要修行,不能在房间里单独瞧女娘们。老黄你速去寻我说的空地,桌前点一堆火,赶紧把中邪之人带过去今天你好运道,贵人替你说话,道爷便保你心想事成罢。”
黄老汉狂喜不迭,喊家里老妻搬竹椅c借邻居方桌来请喝茶,又赶紧叫儿子去请同族的兄弟过来去捉闺女,还忙忙揪住一童子,给几个钱,让去村口买一些瓜子炒豆待客。
顾桐牵记跟二姐一样苦命的黄家大姐,直直瞧着唯一道路的方向,顾不上喝茶。
向方南稽首道谢,李柏接过他帮忙背的长形包袱打开,顾桐注意力转回来些,入目一叠粗糙黄表纸,上厕所会怀疑它割某处皮肤进而怀疑人生那种,一柄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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