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的说明,揭开一个残酷的事实:都司老牌驻军系统的卫所早就烂了,文官带领的新编团练战斗力就是笑话。
——桂林左右卫不能打c团练不能打,至于能打的营兵这个不用沈钧解释,之前欧阳必进已经收到消息,陈总兵带着能打的桂林齐参将,跑广东去平乱了。
就算搞不懂明代复杂的军力分布,顾桐也知道自家恩师的最主要职责,就是“提督两广军务”,简单说,就是两广范围内所有打胜仗,都领第一份功劳;而地方不靖的任何职责,比如说哪里被民乱冲击c哪里遭兵燹,提督也有责任第一时间去平乱。
面前江两岸都没有人声,但淋漓的鲜血c破碎的尸骸,都在默默倾诉着事实:半个月过去了,乱源竟然更扩大,局势还远远没有平定。
美若一幅画的漓江,以碧水烟山翠竹旖旎而著称。顾桐日形遥远的记忆中,曾经听过口水歌,记得好像有人快活地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隐约浮动的血腥气中,江水与土地都平添了危险和妖异感。哪里还可能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综合零星讯息,这场民乱,明显是两广高层文武联手c针对欧阳必进的做局。
真相让顾桐浑身发冷,不由喃喃道:“为了坑人,都不怕流这么多血c死太多人的吗?”
无辜逝去的生命,都曾经鲜活这些人真的一点不在乎的吗?
沈钧神色愤然,最终却只是“呸”了一声。
柳珽身份超然得多,性子也直,冷笑道:“桂林城固若金汤,陈圭肯定也带兵上船往回赶了,高高在上的那些大头巾,自家性命万分无忧。互相杀来杀去的都是蛮人,有何可挂怀的?”
第一波目睹战场遗痕的震撼过去,顾桐的失魂落魄略定,语气更悲悯,哑声道:“莫非这阳朔县城外,便没有一个无辜受害的汉人么?”
沈钧惨然道:“升斗小民,在大人物心里,哪里算是人?”
努力从情绪动荡中挣扎出来,顾桐却还是不太敢去见欧阳必进,怕看见太多悲凉,太多无奈。沉吟片刻,低声叹道:“这里痕迹都还颇新,却没有什么人声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开战呢?”
似乎嗅出什么味道,柳珽精神一振,跃跃欲试问道:“是不是我们来动手平定?龙虎山道兵都头叶凡也来了!当时跟我火烧关剿匪,他现场指挥若定,能帮上忙!”
沈钧是离此不远的贵港人氏,想到家乡若遭这般劫难,实在是感同身受。
听得柳珽怂恿出手平定的话头,热血一涌,便也帮腔道:“蛮人垌主寨主虽手中狼兵不惧死,却也是乌合之众,最多数百亲兵有刀枪,其余垌民连拿得出菜刀的都少,多是竹竿木棍,趁乱挥舞而已。我等却不同,桂林城中有甲仗库,提督手令便能开启!”
回忆船行中看见的战场规模,顾桐盘算好一阵子,颇有些为难:“可惜我们为了维持太平的局势,让沈总兵得心应手,只带了想去看看炼铁作坊的道士,好像只有七十多就算其中七成练过吐纳武艺,充其量能召集五十人。真要想平定此乱,这也太少了。”
五十人?
战意汹涌的两位对看一眼,都不吱声了。
顾桐还在发愁,盘算道:“师父官船上也有些仪仗亲兵,但看着就没戏。唉唉,哪怕是调来五百太平军户,好歹操练了个把月,最多再针对性补练三天,上阵就不愁了。”
这话跟没说一样。
太平离阳朔一千五百里水路,就算最快速度调兵,也要半个月之后再到。那时候也不用出手,黄花菜都凉啦。
微风习习,血腥味随之聚散不定。
甲板上,陷入僵冷的寂静。
船逆流而上,江面逐渐变宽阔,远山青苍c近峰青翠,两岸开始能见到零星草屋,但都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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