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间,不知是谁掀开了棺材的上页。
“放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我兄弟安宁?”这一回是陆铮的堂兄陆钦去了淮南,亲自扶灵回来,他大声道:“哪个天杀的死了全家的,杀了我弟弟不算,连尸首都不不放过,一路上烧杀掳劫也就罢了,今日都进了城,竟然还敢放肆!”
“给我滚出来,既有本事割断绳子,惊了我弟弟,也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众人一看,原本如树干般粗壮的绳子果然整齐的断了,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然而并没有什么人理他,众人都争先恐后的往棺材里瞧去。
隐约能看见棺材里头铺着的厚厚的冰,冰里也确实躺了个人,但长什么样子,就看不清了。
沈秋檀只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后面的热闹还在继续,她却拉着栀子匆匆离开。
看了,又能如何?
并不是所有的抱负都能得到施展。
…………
陆铮的灵柩被运回京城,就像是一滴落入油锅的水。
看上去渺小甚微,实际上整个京城就一同一口在不断升温的锅。等油温升高了,总要面对这一滴水带来的狂轰滥炸。
六月初三,就在陈韵堂刚刚结束了店庆活动之后的第二天,由京城被拐去了淮南的幼童,以及查找原籍无果的骸骨被悉数送回,淮南幼童拐卖案比贪腐案更快的浮出水面。
经过好几年折腾还活着的孩子,大的小的,被卖进妓院的,或被卖给个别人家的统共一百四十三人,骸骨却有足足七百多,都是还未长成的模样。
耸人听闻,阖京哗然。
一时间,扬州安邑里的残暴无道,淮南道百官逆行倒施的消息甚嚣尘上。甚至有和淮南官员有亲的人家,都被百姓泼了粪。
真正是提“淮南”官员而色变,民众的愤怒如同淤积的河道,越积越厉,无处发泄。
赵王府的内书房中,一片压抑。
“砰”的一声,是赵王狠狠的拍了桌子。
“都哑巴了?一个个都拉耸着头,扮鹌鹑么?对策呢!”
“殿下息怒,那阉宦想推您出去顶罪,可没想到他四处搜刮幼童的龌龊事儿先被捅了出来,既如此,我们不如先顺水推舟,也让民怨有个发泄的地方。”卢敦向来是赵王嫡系的中坚力量,又是赵王的舅兄,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开口了。
“不堵住悠悠众口,还要煽风点火?万一事态控制不住,又当如何?”赵王可没有卢敦这么想得开,自己这些年耗尽心力经营淮南道和江南道,裘元振的事自己早就知道,只不过双方互相试探、互相倾轧,又要通力协作罢了。
是以,这虽然算是裘元振的把柄,可自己一样不干净。
他怕的就是甩脱不干净,还惹火上身。
“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先找到那份盟书,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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