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秃鹫在天空盘旋了许久,但当一行人都走到了仙人掌树群中时,倒没多时便散了,像是那处有它们惧怕的事物般,飞走时丝毫不留恋。
有一双大雁掠过天际,掠过残阳余晖,在地平线上纠缠些许时候,也一南一北地分开了。
我北行,故人南去。华采瞧着那分飞的燕子,心中突然浮现出了这几个字,空荡荡的心口间竟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垂眸,又想起了些不好的往事来,唇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笑意。
“小兄弟,你好啊。”
队伍中有个瘸了腿的憨厚大汉率先打了招呼,他叫王德,是伙头营的,性子和善,同别人相处容易,别人同他相处亦容易。
华采抬头,也露出个极讨喜的笑容来,“各位哥哥是边境舒越舒将军麾下的罢。”
舒越一直在打量着华采,此时听华采这般说,他的脸上亦不辨喜怒,只微微蹙了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一个百户忙抢着回答道:“是了,我们是舒将军旗下的,舒将军现在就”肋间被同伴给了一手拐,瞬间痛得呲牙咧嘴,再一看自家将军一声不吭,便明白是自己犯错了,警惕心太差活该吃这一痛。
华采灵活地顺着滑下了树,他把手中的仙人掌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径直走到舒越身前,就要把果子往舒越怀里塞,“这位大哥,我一看你就像主事的人,喏,这是我贿赂你的,可甜了,你把我编入你们军队如何?”
他有双瞳仁乌黑明亮的大眼,偏偏笑起来亦会眉眼弯弯,衬着左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实在是讨喜极了。
王德咋舌:“俺们这样灰头土脸的,你这样呃都敢加入?”停顿之处的意味格外明显。
一群糙汉子跟着笑了起来,这少年打眼一瞧便是细皮嫩肉的,指不定是话本子看多了,跑边境来体验生活的。
华采也不理会其他人,只敛了笑,眯着眼看舒越看了好一会儿,微抬下巴,从鼻孔里发出一哼声,“这位主事大哥不也细皮嫩肉的吗?”
这下那群糙汉子们只敢憋笑而不敢明着笑出来了,说来也真是的,他们家将军就是怎么都晒不黑,明明都是一起行军操练的,他们个个皮子都糙得像沙石了,将军愣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舒越垂眸,半晌才说了二人间的第一句对话:“你是从帝京逃出来的罢。”
华采笑得更加灿烂,往嘴里丢了颗剥干净的仙人掌果子,含糊道:“是啊,是啊,你可真有眼力,我从帝京诏狱里逃出来的,我杀人放火□□掳掠无恶不作”
“噗嗤。”一旁有人憋不住笑,漏了个短暂的气音。
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倒还挺会吹牛,这小子便真是从诏狱里逃出来的,亦犯的不是这等罪,只可能是什么世家贵族犯了大事家族子弟一概连坐之类的众人这般想着。
“哦,那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舒越又打量了华采半晌,挑眉道:“我总觉得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可仔细一想又不怎么像,却是不同的二人。”
华采眨了眨眼,“哦,那我倒是挺好奇你为何会如此说。”
舒越瞥了华采一眼,不疾不徐地道:“那人胆子极小,便是白日里遇着点蛇虫鼠蚁都能连连噩梦,嚎上个好几宿,更别提从帝京千里迢迢独身来到这边境,怕是才启程就怂得要命以至于即刻就打道回府了。”
华采:“是吗,那那人肯定同我无半点相似之处了。”
“不,有一点你们还是挺像的。”舒越又慢悠悠地开口。
“哪一点?”华采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左上角飘了下,立时便被不动声色的舒越给捕捉到了。
“你为什么要投军?”
“我崇拜舒将军。”
“舒将军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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