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姚家请的媒人便来了清溪村。
这位媒人夫家姓杨,因此众人便称为杨娘子。
她是官媒,也说了不少亲事。
之前有人托她来赵家,不过最后亲事都没有说成。
这一次她来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场面话,吉利话,奉承话都说了一遍,杨娘子便说到了姚家。
杨娘子家世代都居住在祥宁县,因此对姚家的往事也略知一二。
她与赵毅光夫妇道:“说来他们家也不姓姚,具体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姚劲松的父亲姚达,自幼丧父,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了姚家。”
“说来也是凄惨,他娘才嫁过来没有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姚达是跟着继父长大了,他继父过世后,有人劝他改回本姓。”
“他说生恩难还,命抵两清。不生而养之恩,百命难偿,唯有延续姚家香火,壮大姚家家业,让后代子孙都知道姚姓的由来,非如此不能心安。”
赵毅光闻言,到是对这个姚达好奇起来。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必心头是个敞亮的人。
与这样的人做亲家,闲时还可以叙谈一二,岂不是人生乐事?
余红翠见自家相公眉眼柔和,丝毫不见探究之色,心里暗暗鄙视。
她问着杨娘子道:“那姚劲松的母亲呢,可是个和气的人?”
杨娘子来了多次,每次说完正主,赵毅光夫妇便委婉拒绝了。
今天竟然有心谈下去,她立即来了精神,连忙道:“姚劲松的母亲姓陈,是高岩村嫁来的。”
“那是一位再和气不过的人了,他们家的邻居都知道,甚少与人红脸。”
“他们夫妇在县城里开银铺子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要是那种只想牟取暴利的奸商,那铺子也开不到现在。”
余红翠想,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少不得让张妈妈或者贺嬷嬷去县城跑一趟。
充当客人刁难一番,看看情况再论。
余红翠又问了姚家的一些情况,杨娘子越说越觉得有戏,不知不觉,便在赵家停留得久一些。
赵玉婉偷偷来清溪村的时候,就躲在私塾后面的小窗下。
那后面有一条小道,是赵家老宅到私塾必经之路。
她原本准备在那里等赵玉安下学的,结果却意外听到一些她不想听的话。
私塾里,张夫子与赵福明闲谈道:“听说今天又有官媒登门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是替谁家公子说亲呢?”
赵福明也不清楚,当即摇了摇头道:“大孙女的亲事有她爹娘张罗,又有她两位舅舅把关,我这个当爷爷不用操心。”
张夫子羡慕赵福明好福气,有一个出手大方的亲家,还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晚年不用愁,还受人敬重。
哪里像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教书育人,赚钱养家。
好在赵家和气,给的银子也多,一年四季还要送几身新衣裳。
在赵家私塾里教书,说出去也体面,这才老了老了,找到了那么点读书人的自豪感。
张夫子笑了笑,羡慕道:“能请得动官媒来说亲的,想必也是一户体面的人家。”
“这乡下的媒人,现在已经不敢登赵家的门了。”
“前几日我回家去,村里有人来问我,说玉婵的亲事定了没有。”
“那一户也是我们村里的大户,在村里趾高气扬的,自以为是。”
“偏偏问道玉婵这里,却是连个正脸都不敢露。”
“我嘲道:有本事就请官媒登门,难不成我一个吃东家饭老秀才还要去说媒不成?”
赵福明听后,哈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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