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低沉如重锤击鼓。
刘三娘大概想让我知难而退,他向两边笔直地展开手臂,一双如铁钩般的爪子朝天打开,很像武侠小说里面的一招“白鹤亮翅”。
我心想,你丫跟我玩武侠,我今天就跟你比比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依葫芦画瓢来一招“苍松迎客”,举着一柄桃木剑,剑尖高挑着一张“驱鬼符”。我说,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不重逢,死去不再来。我本无意冒犯,你哪里来哪里去。
刘三娘四目朝天而视,突然仰天长笑,声音时而尖锐刺耳,时而缠缠绵绵,时而万马奔腾,时而惊涛骇浪,大家循着声音已是目眩神迷,听着却像天籁之音,人人昏昏欲睡,几个定力不好的学生倒地便睡。
我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借以保持清醒,心想,好厉害的勾魂夺魄,一些厉鬼就是靠着这伎俩勾走人的三魂七魄。
老人都传说鬼勾魂摄魄时就怕婴儿啼哭,新生命的啼哭令鬼魂闻风丧胆,也不知道这招到底灵不灵,姑且一试。看过《倩女幽魂》,也听过张学友的主题曲《人间道》,于是我拉开嗓门学着婴儿啼哭,一边哭一边唱:哇——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哇——妖与魔都说自己好,哇——风疾雷暴天地鬼哭神号……哇哇。
歌声掺杂着婴儿啼哭,这样唱歌的方式自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歌迷除了刘三娘就只有我自己。没想到歪打正着,虽说我唱得五音不全,但大家冥冥之中却听着舒服了很多,有很多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刘三娘气得哇哇叫,抓住难得时机,张口对我喷出一口黑色“浓雾”,我早有防备,侧身轻易就躲开了。浓雾并没有散去,忽然下沉到了地面,像是炸开锅的一锅水瞬间倾泻而下,“咚”的一声破裂开来。
很多人传来一阵惊呼,接着听到凌乱脚步声。我低头一看,指甲盖子大小的黑色蜘蛛正迅速爬向四周,凡是爬过的地方都是焦黄一片。别看这些蜘蛛体积瘦小,却是剧毒无比,黑黝黝一大片,看着都令人心底发怵。灰色的水泥地已经被毒液烧灼的黄迹斑斑,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我法术不够精湛,只能借助于青乌传人的精血弥补不足。暗暗咬破舌尖,掏出一把金黄金黄的豆子,嘴里默默念着一句咒语,忽然张嘴喷出一团血雾,然后一把洒出去,豆子不偏不倚当头罩向那些嚣张的蜘蛛。还没等落地呢,豆子忽然膨胀,像石球般碾压过蜘蛛的身体,凡是蜘蛛爬过的地方,石球都无一例外地碾压过去。
田教授和围观的人一时被吓得噤若寒蝉,毕竟是一群搞学问的人,乍然目睹匪夷所思的玄幻之术,个个天人交战,挣扎于无边的黑暗和黎明之中。
毒蜘蛛阵脚大乱,已是溃不成军,纷纷仓皇逃窜,变成石球的豆子紧追不舍,非得让蜘蛛全军覆灭不可。不大工夫,地上的蜘蛛被碾压得粉身碎骨,无一幸免。一阵风吹过,死蜘蛛很快随风而去,不见踪影。
豆子还是豆子,那些大石球都不见了。很多同学稀罕地捡起来,咬碎了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黄豆。
我用茅山术里的“三味真火”把驱鬼符点燃,桃木剑不停地在空中画着乾坤圈,大圈套小圈……这些透明的白圈像是河水中的水波,越扩越大,梦幻中,浪拍礁石的巨大声响振耳发聩。旁观者还能勉强承受,刘三娘却捂着耳朵“嚎啕”惨叫起来,他捂着耳朵满地打滚,像极了紧箍咒中忍受煎熬的孙悟空。
圆圈开始当头落下来,一个接一个,一层一层地套在刘三娘身上,眼看着对方就要束手就擒。但垂死挣扎中,似乎依然困兽犹斗,“噼里啪啦”一阵子爆响,他的体魄猛然变大,破裂的病号服更是褴褛不堪,随风摇摆。他此时就像一座山,而我小得只是一块石头。
场面本来胜负已定,但没想到乾坤突然倒转,旁观者忍不住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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