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陶土的坛子打开,那坛子上面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时间仓促未能清理干净,坛口的一圈还沾着点雪。
她用量器从里面舀出水,放到一个陶土的壶子里,然后放到红泥小炉上烧水。
橄榄碳燃烧时,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增加了一丝温暖,让人怀想。
宋槐闻着闻着,思绪便有些飘忽,不自觉地放下了警惕。
宋潇阳两眼亮晶晶的,也不急着说话,不时观察着宋槐的反应,然后给张管家打了个眼色。
张管家便貌似无意地开口:“这点雪水是前几天下雪的时候,先生大半夜里到猫儿山上的竹叶上去收集的呢,就这么一坛,回来就叫我用雪给藏了。今天才刚刚开封,宝贝的很!早上大公子向先生讨,先生都没给,现在倒舍得让二小姐尝了。等下二小姐一定要多喝几杯。”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宋槐浑身的逆毛又竖了起来。
微扬了一下小尖下巴:“什么时候,我跟父亲在这里说话,也轮到你来插嘴了?哥哥和妹妹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要什么没有?区区一坛雪水,你倒说得好像多稀罕……”
宋潇阳闻言也是一愣!
他这个女儿,还真是浑身都是刺呢!
张管家在宋家服务了二十多年,将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就连他对她,也都客客气气的呢!
没想到这个女儿出言毫不客气,估计够张管家喝一壶了。
宋潇阳看张管家,正迎上她委屈的眼神。
如今,宋潇阳要和宋槐搞好关系,只好先委屈一下张管家了。
于是,将两只铜铃样的眼睛一瞪:“你干活就干活,多什么嘴?这个家还有没有点规矩?”
转而又对宋槐说:“你看看你,浑身的刺,跟一个下人也咋咋呼呼,还没有没点大小姐的样子!”数落了几句,又笑骂起来:“有人不让你在这个家住了吗?是你自己要死要活搬出去的,现在反倒来怪爸爸了?好在你张阿姨为我们家服务了二十多年,也不是外人!不然,别人听见了,还以为爸爸多不待见你!我问你,我每个月都给你打生活费了,你怎么不用?!”
宋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忽明忽暗了一阵,竟然没有将宋潇阳这段话给顶回去。
张管家早就得到了宋潇阳的吩咐,这时候受了委屈,也不敢说话。
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干活。
正好,这时候水烧开了。
张管家取了茶叶,放到紫砂壶了,用刚烧开的水给冲了。
第一遍倒掉,烫杯子,烫茶具。
第二遍倒了两小杯,分别送到宋潇阳和宋槐的面前。
宋潇阳面部表情收放自如,笑了起来,献宝似的,给宋槐说:“你快尝尝,这功夫茶,尤其是铁观音,一定要趁热喝才有韵味,凉了就不好喝了!”
自己迫不及待似的,也捻了一杯,呼啦啦地喝了,然后露出惬意的享受的表情。
宋槐冷眼看了看他,许久未见,宋潇阳地中海的面积好像越来越大了,脖子上的皮肤更松垮,连腮边都有了白发。
宋槐一时间的心情难以形容,到底在宋潇阳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端起小杯子,浅尝了一口。
其实这茶真的不错。
冲着的时候,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味飘出来。待茶入口,这中香味更加明确,冲击着味蕾和鼻腔。甘甜清冽的雪水吸收了橄榄碳的香味,显得更醇,更甜美。大冬天里来上几口,确实让人心情爽畅,心态平和。
如果只是一般的父女,这也算是一种天伦之乐了吧!
可惜,他们不是。
宋槐小口小口地抿着,想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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