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层里一柄小巧玲珑的金制手枪,边顶上膛,边无比认真的盯着平嫣,道“若是我敌不过他们,你不用顾我,一直往后跑就是医院的后门。”月光粼粼,他捏上平嫣的肩头,轻轻用力。那眸子陡然一深,千言万语不得天日。
平嫣攥上他的袖角,心绪皱乱,言语翻滚中,偏又无话可讲。
她的身子绵如云絮,呼吸隐隐生香,唇瓣微张,依稀红肿嫣然。沈钰痕再没有像此刻这般血脉张涌,心跳如擂,他伸出手指在她唇间揩了一下,又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模样戏谑暧昧,“这里有淡淡的香,日后我还想要,必然是得保重性命的,你不用担心。”
平嫣怒瞪他一眼,他已在枝影横斜中撑起枪口,瞄准来人。
枪声贯耳,此起彼伏。平嫣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厮杀缠斗,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钰痕收回枪,看了眼面前似乎从天而降的几个便衣,身手枪法,几乎与李庸一般无二。他欣慰一笑,原来大哥还是面冷心热的,竟料事如神,提前在医院里派了巡视相护的暗队。
他一把抱起平嫣,对身后一场乱枪硝烟不闻不问,脸上溢着笑,似乎心情格外晴朗。
“你放我下来吧。”平嫣盯着他半轮弧线削峭的下颚,听着耳畔他的强劲规律的心跳,愈发不自在,身子外扬,尽量与他空着距离。
“不放,我为什么要放?”他无赖的反问,薄唇慢弯,递来一个意味深长,令人发麻的笑容,旋抖出一卷票子丢给蹲在街角小憩的黄包车夫,将平嫣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里,又朝那喜不自胜的车夫道“我把这个车买了。”
说着就扛拉起车索,稳稳当当的碾在柏油路上。两侧路灯昏黄,一笼笼橘黄圈子投下来,像是织出的尘雾,无尽头的延伸。空气中有幽然浮动的桐香,雾丝月丝,在这偏安一隅安静缠绕着。他在前面不急不缓的拉着车,走得纹丝不颠,身子行走在月光灯光朦胧的遮盖中,黑发微微张扬,谦谦公子,轩轩似朝霞举,好像就这么隽永了。
“你不是留洋归来的少爷吗?怎么会拉黄包车呢?还拉得这样稳当?”她问。纯因一种背离常理的好奇。
他侧过半张脸,匿着光,眉眼难见,嘴唇煽合间,只见瞳孔里星河璀璨,“人人当我是少爷,可自八年前起始,我就再没有过上一天少爷的日子。你不要把我当成少爷,我也根本就不想做少爷。我宁愿做一个碌碌无为,自由自在的沈钰痕。”
平嫣很想问他,还记得八年前天井下的那棵有十载年头的杏花树吗?还记得院子里的打闹玩乐,屋宇重楼上的血河大火吗?当年,她确实是恨他的,乃至于恨整个沈家,若不是父亲在大火肆虐中那一声声心甘情愿的回音,她恨不得也让沈家尝一尝这一朝覆灭的滋味。
可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轻描淡写的坦诚诉说着他八年来的艰难跋涉,像是被命运作弄惯了。她也很想问问这八年来他经历了什么,可又生生忍住了。因为过客之间是不需要过分熟捻的共慰风尘的。
铅华尽洗后的今天,她虽不再恨当年由沈家阴差阳错挑起的血仇,可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沈家的子孙,她不想再有任何牵扯瓜葛,尤其是沈钰痕。他的命是全家老小皆葬身黄泉才换来的,面对他,无异于亲手揭开一道道在岁月里已然结痂的伤疤。
“到了。”沈钰痕停下车子,伸出手过来搀扶她。
她才从血色缠漫的回忆中挣扎而出,眼帘一抬就看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她恍惚抬了眼,眸子空洞漆黑,又瞬间被彻头彻尾的寒冷疏离覆盖。沈钰痕以为共同经历过几场相互扶持的生死后,她待自己总是会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温存亲近,可她此刻突如其来的一个眼神仿佛又将所有的发展都打回了原形,她依旧是不可触摸的杏花高枝,却殊不知那些曾给予他的像枕梦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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