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所居之处,虽说是皇城之内,可已经是外城的边缘,距离紫禁内城——真正的大内皇宫,隔着不知道多少层、多少座城门呢。
这外城,也分里外两层,里层居住的大多是品阶低下的小太监和年老色衰,又没有得宠小主跟随的老宫女。
外层,则是男性庖厨和杂役们的居所,只因未曾净身,怕他们与老宫女有所瓜葛,便阻隔在了最外层。
“呦呵,外伤好得挺快呀。宫里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敷的药,怕是出自御医之手了,啧啧……咱们没小沈那么好的命,能得宫里头的公公赏识,嘿嘿。”
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沈凌的耳朵里。
沈凌没有抬头,也无需抬头,只凭屋内突然出现的那股子浓重油烟味儿,就知道来者何人。
——专伺给宫里安贵人供膳的庖厨之长……庖长,巴二哈。
巴二哈和他手下的几名庖人杂役,和沈凌统住在一个屋里,他虽身为庖长,可在这紫禁城之内,却连个屁都算不上,和沈凌他们几个下等庖人最大的差别,也不过就是在屋子最向阳的窗边位置,拥有一张单独的破床,而不是像沈凌他们几个一样,睡挤在一起的大通铺。
沈凌最恼的,便是这大通铺,臭哄哄的,一个人放屁,所有人一起遭殃。这还是其次,几个人并排睡在一起,活像是躺尸,如太平间的一具具尸体!
不过,沈凌最害怕的,不是闻臭屁或者半夜睁开眼,身边直挺挺躺着几具‘尸体’,他现在最害怕的,是自己左右两侧睡着的‘枕边人’,晚上睡觉手脚乱踢乱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故意,总会碰到沈凌伤痕累累的小屁屁,疼得后者呲牙咧嘴,好几次都差点昏厥过去。
——忍!
一定要忍!
人不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不低头,便会头破血流。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沈凌懂。
所以,这几天倔强的沈凌一改往日的愤愤,居然没有和巴二哈以及通铺上的左右同铺斗嘴争吵,而是一反常态,变得逆来顺受,很温驯的样子,倒是让憋足了坏劲儿的巴二哈和他的属下庖人,有些无从下手。
“巴爷,还有四位庖哥,你们回来啦?辛苦辛苦!热水已经煮好了,快喝口茶水,歇息歇息!”
沈凌的屁股上遮着块泛黄的薄纱布,趴在床上昂起头,活脱脱像一只伸着脑袋的大乌龟。
沈凌脸上赔着笑,天真纯真真诚,还带着几分示弱的讨好。
“哎呦,哪敢劳烦您沈爷烧水煮茶啊,况且您身上还有伤,万一伤口化了脓,伤势恶化,您哪位干爹张公公怪罪下来,我们几个可吃罪不起啊!”巴二哈表情夸张,阴阳怪气,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凌心里恨极,但他毕竟是两世为人,深知隐忍之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候顶撞巴二哈等人,绝非明智之举,弄不好小命都不保。
“巴爷,您这么说,是要折煞小沈呐!张寿张公公,也是一时之兴,认了我这个便宜的干儿子,可那有如何?我沈凌还是一个小小的庖人,此番犯下杀头大罪,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萧雅轩的常在小主,是绝容不下我了,以后还望巴爷能多多提携则个,赏小沈一口饭吃呢!”
沈凌无比诚恳地说道,稚气未脱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巴爷,以前都是小沈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往后,只要您巴爷一句话,小沈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
巴二哈眉宇间的怨气,似消散了些许,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屁股蛋子开了花,才知道谁是你爷。你小子,那张破嘴太损了,以前可没少气我……罢了,巴爷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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