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坐在夏极对面，默默吃饭。

    两人都不是会说话，会寒暄的人。

    “谢谢你。”

    苏婵完全没有曾经伯爵家三小姐的模样，又或者南唐屠城巨变，以及一路赶来晋北城的艰辛磨光了她所有的傲气与棱角。

    一位贵族家小姐对待乞丐该有的态度区间，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她挑了夏极为她送终，就似乎真的把夏极当做了亲人。

    亲人有两种。

    第一，是血脉相连。

    第二，是神魂相连。

    大雪的街头，两人之间阻隔着喧嚣，却又各自如无法融入这热闹，所以，是一种社交异类。

    异类与异类之间，自然生出了某种亲切。

    这种孤独，并不是因为无法融入，而只是性格使然。

    无论两人曾经经历了什么，但他们都被塑造成了这般。

    满堂盛宴是过场，一碗细面却暖心。

    苏婵问：“你几岁了？”

    夏极报出了这一世的年龄：“十五。”

    “我十六，腊月一日出生，等大雪封山的时候，我就十七了。”

    “嗯。”

    “我想认你做弟弟...你放心，屠戮南唐，网开一面，留我一线生机，是魏王的决断，所以，你不会在遭到什么牵连。

    父亲告诉我，只要南唐被屠，君王的怒火就会熄灭，这事就了了，而我南唐伯爵家还有着许多的残存的民间势力，你背着我弟弟的名声，今后还是很有裨益的。

    成家立业，做一世富家翁，都并不难。”

    苏婵说话很有条理，或者她改不了贵族式的措辞，动之以情，动之以利，虽然这些并非她所想，但受过的教育却让她开口就这般说。

    夏极嗤笑一声：“我在乎吗？”

    两人静静相望。

    苏婵也没问“你不过是个小乞丐，能有这样的名声和利益，凭什么不在乎？”

    她此刻觉得面前少年仿是受到了侮辱。

    一个为了一碗细面的温暖，就可以守在她身边的少年，会在乎富贵权势？

    真是个很奇特的少年。

    所以，原伯爵家三小姐对着前日还是小乞丐的少年诚恳道：“对不起。”

    夏极却温和笑了起来：“婵姐。”

    苏小姐一愣，被白狐绒托着的小脸儿都显出了些红润：“你...你叫我什么？”

    她觉得自己触怒了他，他肯定会拒绝，何况与一个被屠城的家族牵连上，是多大的风险，寻常人怎么可能同意。

    “婵姐，你已经给了我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夏极平静的托起空餐盘，推门而出。

    苏婵看着门扉关闭。

    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是亲情吗？

    苏婵吐出一口白气，看看屋外，冬午后的光虽依然寒，却糅杂了些暖意，带着枯枝的树影在油纸窗上霍霍颤动。

    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命了吗？

    腹中忽的有些泛涌，捂嘴轻咳两声，手掌却是两朵红梅，刺目而惨红。

    ...

    午后，夏极再去了红莲寺的经文阁一楼阅书。

    他再次明悟了为什么一楼可以对他开放。

    这一楼完全就是比烂大街好了一个层次的金光宗武学的专项科普，而不是真正教你学些什么。

    一个下午看下来，夏极在靠窗的小阁里闭目静思。

    他最关心的就是一个世界的力量境界。

    对于一个天煞孤星而言，亲情是最奢侈的宝物，而余生所能追求的就是无上的武道。

    前世，他将《天刀三章》练到了极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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