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抗拒。他的眼睛是欧洲人典型的蓝眼睛，深邃如海，一个眼神仿佛能看到人心深处。他凑得太近了，我必须强迫自己才能不逃走，但我的目光仍然游离了一下，他鼻尖有一颗浅褐色的痣。

    简直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我才保持住能眯着眼直视他的无畏表象，扯出一个傻笑，“呵呵呵，空你其哇！”

    他一脸冷漠，盯着我看了半晌。我的脸快要僵掉了，内心不断祈祷这个人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对亚洲人的面孔一致脸盲。

    “呵呵呵！”我拽了一把我的鞋子，那个气味让我忍不住再次作出呕吐的动作。

    他终于转过身去，招呼他的同事走了。

    “空你其哇！空你其哇！”

    我最后试探着又喊了两声，然后起身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逆着迎面而来的警察走出了酒吧包围圈。

    我一直东倒西歪晃了五分钟才敢回头，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撒丫子开跑。

    没有目的地，没有规划路线，就是往前跑，哪里没有人，就往哪里跑。我知道我应该保持冷静，可是我全部的冷静份额已经在刚才消耗殆尽了。我现在只想跑。

    “陈臻！”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后面喊我，我一步都没落下，只有跑得更快。

    那人很快就追上了我，一把把我拉住，并且拉到了隐秘的街角。

    “陈臻！是我！”

    中国人的脸，一口正而八经的普通话。我狂跳的心脏在足足盯了这张脸半分钟后，才缓和下来。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他往我手上塞了一只鞋。“穿上吧。”

    不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藏在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我连忙伸手去掏，卷毛面露嫌弃。“你藏了什么宝贝？”

    什么也没摸到。我心里一凉，难道那个人在逃跑过程中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

    “这鞋破成这样，回去我给你换一双吧，真是看不下去了。”

    这时，我忽然摸到了前脚掌处的鞋垫破了一个洞，再往深处探了探，果真又摸到一个硬邦邦的薄片。我从未如此庆幸我的鞋底破了个洞！

    我把鞋子穿上。

    走了两步，发现卷毛还没有跟上，低着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

    “我那个硬盘还在你这吧？”我问道。

    “啊，”他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硬盘说，“在我兜里揣着。”

    “那就好。走吧，我好累。”

    卷毛又把我拽回来。“你最好先看看这个。”

    我以为他会嫌弃现在的我碰他的东西，但是他此刻的表情颇为严肃，直接把手机放到我手上。

    页面是熟悉的微博热搜，画面是熟悉的街头杀人案，连通缉犯的头像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正是我近五年来拍得最失败的那张证件照。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我一直抱有侥幸心理，还没有认真想过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现在我只知道无论是在异国他乡，还是在国人眼中，我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了。

    “陈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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