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太过摧折,临衍只觉自己一身君子清正与通透全被她扰得乱了章法,大道不存,山河永固。他方才头脑一热,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第二次!她必是上天派来摧折他的祸星,临衍想,一朵烂桃花,殷红似血,嵌在他的命格之中,挣脱不得,叫天不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握紧了右手,直至手掌被指甲嵌得发麻发疼,直至牙齿咬得下颚骨发酸发胀,临衍方恨声道:“此间待久了对魂力有损,也不知陆前辈那边遇了何事,为何还不放我们出去。”
“这个嘛……”朝华本还想同他再掰扯两句,她背靠木兰花树,双手抱臂,实如一个女流氓。而此女流氓未靠得片刻便只觉一树花瓣簌簌落了下来。朝华仰起头,讶然眨了眨眼,簌簌的花瓣越落越多,浓夜之中的金色咒符发出细微响声,她唤了两句,无人应她,待她又唤了几句临衍的名字,回过神,却见临衍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而“陆前辈”一路狼狈奔逃,非是不想放二人出来,实是不能。他前脚刚甩了夜歌,未走两步,又撞了个熟人。
此熟人圆头圆脑,活像一颗喜滋滋的大土豆。大土豆身后跟了许多人,一看即知不是善茬,众人手持火把与降妖之器,一一面色沉肃,如临大敌。陆轻舟被他们围在中间,进退不得,朝朱庸一抱拳,哭笑不得:“观主这又是何苦?”
那枚日晷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朱庸亦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恭恭敬敬一让,恭恭敬敬道:“陆公子见外,朱某不苦。朱某听闻祁门镇中有惊天妖气,这才带孩子们过来看看,公子这边请,慢走,不送。”
陆轻舟满腹狐疑,走了两步,朱庸双手一背,又道:“你手上的那枚日晷可是个新鲜玩意,公子可知此物渊源?”
陆轻舟神色一凛,朱庸一挥拂尘,笑道:“昔年慕容掌门有一套双鱼佩,此玉佩是个宝物,据说可自成一方天地,于修行之事大有裨益。老朽昔年有幸得见,叹此物天工之巧,后此物不知流落了何方,自此消失于天地。陆公子手上的那枚小玩意同这玉佩系出同源,老朽眼拙,只猜的这六七分,其余作不得准。”
“……此话何意?”
长夜凄紧,不闻风声与虫鸣,唯独众弟子的火把照得此城郊的细密树林鬼影幢幢,连带着一身清绝的朱庸也被迫沾上了几分诡谲之意。朱庸广袖一甩,背手踱步道:“彼时六界不通,妖界大军究竟靠了何种力量方才劈开了六界封印,此事,陆公子竟不好奇?”他一顿,又自顾自道:“慕容掌门天纵英才,与宗晅略有交情,此事本也不是甚隐秘。只是他那双鱼佩后来去了何处,这日晷又从何而来,为何一枚小小的日晷竟有如此巧夺天工,劈开时空的力量,此事,陆公子也不好奇?”
好奇,然好奇害死猫。陆轻舟不欲与他纠缠,报了个拳,道:“先师罪大恶极,吾辈引以为鉴。劳观主让个路,在下正在逃命。”
朱庸挥了挥手,手持妖气火把的弟子果真便让了一条通路。他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忽道:“你那枚钥匙,且务必收好。”
陆轻舟讶然回过头,朱庸也不看他,自顾自望天,道:“天枢门气数将尽,仙门之中恐有大变故,公子是个体面人,体面之人在乱世之中活得短,公子务必保重。”他背对陆轻舟,自顾自又道:“你我虽是同龄人,但以辈分来算,你也算我的小辈。呵。”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陆轻舟捏诀跑了好远方才反应过来。昔年凌霄阁长老吴晋延曾指点过他些许修为,那时吴晋延还是仙门之中炽手可热的新星,朱庸还是他的至交与绿叶。繁星如水,春夜熏人欲醉,花香树影摇落一衣暖香,他紧握着那枚日晷,没由来地想起了昆仑雪原的夏天。
日晷陡然发出嗡鸣之声。陆轻舟一惊,将日晷往半空中一抛,却不见人出来。他大惊失色,捏诀往日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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