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硬着头皮将此物交到他的手上。
薛湛今日倒不曾打她。他嫌恶地盯着那淡黄的纸鹤看了片刻,道“你念给我听吧。”
他实在不想看见公子无忌龙飞凤舞之笔迹。连翘依令将纸鹤缓缓展开,其声如黄鹂,为此难能和煦的冬日平添了一抹亮色。
公子无忌废话不多,单刀直入,只问他白帝城之局步得如何,可需要朝中援手。薛湛烦此人烦得甚紧,但人家信已来到他的跟前,不回又实在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道“你代我告诉他,蜀中一切安好,无需挂牵。倒是颜飞既死,朝中诸事,还请他多加……留意。”
他所指为天师余党反扑一事。
琼海山庄里去了个叶秋声,天师若还有后招,怕得直朝庆王而去。季蘅有神力护体,薛湛再不济也是个仙门中人,倒是这五百年老僵尸公子无忌,其惹祸搅浑水的功夫一流,但论起修为自保之事,实在不够看。
也不怕何人派个美女蛇爬上他的床,趁其不备将之一刀宰了。薛湛一念至此,幸灾乐祸,暗暗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不常笑,笑意也浅,连翘看得呆了呆,薛湛又道“你再代我问一句,那位失了身体,若再来蜀中,又该顶着何人的面孔。”
薛湛在连翘跟前从不直呼季蘅的大名,连翘心知肚明,不敢多问,谨小慎微地将其师之口信细细记下,凝成咒诀,附着在一张白纸上。
他自踏足蜀中后心情甚好,连翘念其思乡心切,弓着身子道“栖梧宫那边催了好几次,言其掌门曾孙满月,请主人务必去赏个脸。您看……?”
要说蜀中山水多明媚,最不明媚的便是这人情往来之事。薛湛本家在此,眼看避不过,摇了摇头,低道“你去替我露个脸,只说我病了,病得起不来。”
“这……”
薛湛皱了皱眉,连翘倏然闭嘴。
他今日刚从寂照阁上跌下来,懒得与她为难,便道“朱观主刚给了我一个绝妙的消息,此消息我还没来得及用。”薛湛阴晴不定,连翘不知该问不该问,他讥诮地扫了她一眼,又道“我师兄在灵虚境中可待得惯?”
“陆公子十几日滴水未进,骂骂咧咧,实在……精力甚足。”
果不其然,此人到了何处都这般惹人嫌。薛湛摆了摆手,道“几日不曾见了,想来他也念我念得甚紧。也罢,今日我心情甚好,便去瞧一瞧他吧。”
往寂照阁边的小路上行不得多远,偏生又接了一个纸鹤。
这纸鹤是从雁荡峰传过来的,此物先落到了连翘手中,待连翘颤巍巍递与薛湛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其上潦草的字迹,道“萧一平死了?”
连翘嗫喏不敢言,薛湛又道“他替我结了灵虚境的印,如此一来,那灵虚境中的封印可是……令人心忧。”
“主人怕陆公子趁机逃跑?”
薛湛笑了笑,道“他跑不跑我倒没甚所谓,反正天涯海角,他总也就记挂着这么几件事。”
“还有一事徒弟实在不明白。蜀中仙家与朝廷盘根错节,前有琼海山庄遗祸,如今您这般广发战帖令天下仙友齐聚于此,他们如何肯来?”
薛湛凝视着连翘,抿着嘴似笑非笑。
连翘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薛湛转过身,朝石板铺就的山间小道小心翼翼往下走,边走边道“你猜这天下仙友最想要的是什么?”
“徒弟不知。”
风清日淡,无边落木萧瑟亦疏朗。薛湛负手看了片刻,道“你最想要什么?”
“徒弟只盼陪在师父身边,盼师父得偿所愿。其余之事,别无所求。”
薛湛闻言笑了笑,道“你看,这就是……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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