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让人恶心 凌晨四点，苏晚裹着睡衣从洗手间出来。

    浑身都发软，尤其是大腿。

    她想往客房走，可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唤住了她。

    “回来。”

    “……”

    他不是睡了么？苏晚无奈，不情愿地慢慢踱回床边，合衣躺下，小心地只占了床上的一小部分位置。

    霍擎裹着被子，除了刚才那句话便再无言语，也不知道睡熟了没。

    苏晚清醒得紧，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

    “少爷，如果是你，会收养一个仇人的孩子么？”

    那日哥哥说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

    她不想信，可是由不得她不信。

    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耳边静悄悄的。

    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音，苏晚只当他睡着了，刚叹了口气，冷不防男人突然撑起身子，一大片阴影随即在眼前覆下。

    霍擎的神情晦涩莫辨，警惕中混合着凛然的杀意。

    “白山和你说什么了？”

    那天在医院，他只听到最后几句。

    莫不是之前，白山还和她说了别的？苏晚被那样冰寒的气势镇住。

    脑子却一片悲哀的清明。

    她无比清楚，他这个反应意味着什么。

    她咳了一声，转开目光。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问而已。”

    霍擎似笑非笑，目光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着她。

    “是么？”

    “是。”

    苏晚故作镇静地迎上他的审视，“少爷应该不会收养一个仇人的孩子吧，对么？”

    她跟了他许多年，每一个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心里有想法，却骗他。

    霍擎胸臆间气血翻涌，甚至想将那天在医院听到的抖出来，好好质问她。

    可他最终压了下去。

    “那可不一定。”

    男人复又躺了回去，双手枕着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慢慢闭上眼。

    “收养与否，取决于这个孩子的利用价值。”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

    之后，便再无声响。

    苏晚在一片寂静中睁着眼，慢慢品咂着这句话，感觉心一点点凉透。

    身边的男人，呼吸逐渐沉稳，睡熟了。

    她却越来越清醒。

    一片昏暗中，霍擎突然抖了一下身子，鼻尖冒出冷汗。

    “梦菁……”

    细碎的呓语，从薄唇里吐出。

    苏晚转过头，复杂地看着那张完美到天神都嫉妒的侧脸。

    各种神情一闪即逝，最终还是化为浅浅的心疼。

    他又魇着了。

    自从三年前李家被灭门之后，他就日日梦见李梦箐被烧死的景象，她早已习以为常。

    苏晚熟练地从一旁柜子上抽出纸巾，替他拭去汗珠，一只手搭在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如同这世间最温柔的情人，哄他入眠。

    掌下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

    苏晚拍打的动作慢了下来，也觉得有些乏了。

    “苏晚。”

    毫无征兆的，这个词从男人嘴里蹦了出来。

    苏晚顿时觉得自己心脏都缩成一团。

    第一次，她第一次听见他在梦里喊她，若不是他呼吸仍然平静，她都要以为他在装睡了。

    心底无法遏制地腾升起卑微的欢喜，苏晚战战兢兢地凑近一些，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霍擎翻了个身，余下的话，便在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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