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明收到了第一封情书，也是他一生中最断肠的一封情书。

    晴朗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寒风凛凛刺骨。

    那封情是他日思夜想，情之所系、梦之所依的李晓雪寄来的。她那不工整的字却犹如坚硬而锋利的冰剑，把他长期以来朦胧的痴情、纯洁的爱恋、不止的思念、长久的、没有归期的等待和美妙的幻想统统剁得粉碎。

    在一阵阵昏眩中，张清明失魂落魄地跑出苍龙镇政府，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沿着车来车往的公路一直跑着，很多人觉得奇怪，但又很少有人去留意这个神色不对的年轻人内心翻腾的悲伤，更没有留意他为什么跑？要到跑到哪里去？去干什么？

    他不停地奔跑，两眼迷茫，脚步漂浮，梦游一样，任冷风削着他脸上怆然纷飞的泪水……

    他也不知自己要跑到哪里？有谁能了解他此时的心情？又有谁能感受他那长期的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山泉一样清澈、明月般遥远而美好的恋情？她不明白。她也许从来心里就没有他，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明白？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明白？没有了。难道他所有的痴恋和等待本来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他跑着，眼前翻滚的全是那些忧郁而充满温情、纯真而伴随悲欢的、迷人心魂的美妙时光，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一切如梦。去的去，来的来。四季有序，****无定。他和她难道就这样完了？

    如今，梦醒了。李晓雪的那一封“情书”，虽然只有一张素笺，却又像一方薄薄的刀片，把张清明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清明哥：

    你好吗？

    我已经十月份在深圳跟罗风云结婚了，他现在是浙东建筑公司深圳分公司的员工，对我很好。我想你一定会为我祝福的。是吗？祝你工作顺利。也祝福你幸福美满。

    晓雪

    12月3日晚

    这是什么样的信啊。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以前对他的好，以前对他的柔情难道都是假的？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无用的单相思？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所有的等待到头来全是空。全是我自作多情？不！不！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的最爱啊。

    不管她怎样对我。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的心都是属于她的啊。难道这么多年来，她还会一点都不明白吗？不――不是这样，她不会对我这样的无情。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关心我、理解我，一直对我都是那么满含柔情。

    想起和她一起在月光下、雪白的甘蔗皮堆上，共同披一件羊皮褂取暖的情景，想起了在糖坊伙食团她悄悄给他留饭的情形，想起了爷爷去世她在自家都相当困难的情况下还给他送来钱，想起他的眼睛被氨水整着时她到处找奶水给他洗眼睛，他想起她送给他的鸳鸯戏水的精美鞋垫……张清明眼界一片模糊，他攥着那封“情书”，心中万象全部翻卷上来，一切是那么的清晰，一切又是那么遥远……他的心在呼号：“晓雪，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对我那么好，却要跟别人结婚？”

    寒风和着雨，雨中夹着雪，没有回答他，却不停地抽打着他的身，抽打着他的心。他跑上一个山包，迎着风雪，凄然地向着远方发出像牛一样的声音。

    远山一遍迷濛，苍龙河蜿蜒如黑蛇一样在远方跟平安河交汇在一起，头也不回地去了。

    也许，他听说她带了一个男子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而自己还在痴痴地奢望，奢望那梦一般虚幻的东西……

    张清明不愿看眼前的风景，越看心越冷，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雨水和雪花在脸上飞溅。

    张清明一身都透湿，寒冷刺骨的风雪侵袭着他，他木然地立在山包上、立在风雪中，嘴唇乌青、面色怆然……

    渐渐地，他头上的雨雪小了、小了、没有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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