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陆冥之照例巡过了营,如今正在帐中,捉着陆士衡读书。
那日同燕齐谐说道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在夏末入秋之前给衡哥儿开蒙。
燕齐谐的原话是“你若是非得要给你家衡哥儿开蒙,也别给他请甚么先生了,最好你自己来。等《千字文》教完了,我再教他也成。”
陆冥之自然不会把衡哥儿独自留在王府中,是以他一天到晚跟着陆冥之待在军中,在两军操练之时随便寻一个挂在腿上。
众兵士也不敢将他如何,如此下去,还不如开蒙读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陆士衡坐在小凳上,拖长了声调跟着陆冥之读道。
“爹爹,甚么叫天地玄黄。”陆冥之眨了眨眼睛,他眉眼生的像宁翊宸,如今长开了一点儿,轮廓越发地像陆冥之了。
陆冥之“呃……”了一声,思索道“天是黑色的,地是黄色的,所谓‘天地玄黄’。”
陆士衡指了指帐外“天是蓝色的,不是黑色。”
陆冥之“……”
“爹爹,为甚么《千字文》要说天是黑色的?”陆士衡见他爹没回话,便不依不饶地又问下去。
陆冥之不禁有些抓狂,他当初开蒙的时候问过这样的问题吗?似乎并没有罢?夫子只是让背下来,背不下来竹板打手心。
陆冥之尝试着解释“《易经》中道,‘天玄而地黄’。”忽然想到这小子还不到能懂《易经》的程度,便尝试着用别的来解释,“远天深蓝近黑,天道高远,深不可测,玄之又玄,非常人能解,是以称‘玄’。”
陆士衡眨巴眨巴眼睛,没听懂。
陆冥之道“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天是蓝的,但它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就是黑色,因为天很高,高到深不可测之处就会发黑。”
陆士衡道“那又怎么能知道很高很高的地方就是黑的。”
陆冥之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钦天监有专门的观测的千里眼,还有浑仪简仪,是能够看到天象的。”
陆士衡跳下小凳子,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地上溜了一圈儿道“那我也要看。”
陆冥之道“军里没浑仪。”
陆士衡又问“那浑仪长甚么样?为甚么能看到天象。”
陆冥之忽然有点儿懵,这话题怎么歪到这儿来了,不是在教《千字文》吗?
陆冥之问他“衡儿,方才爹爹教你第一句是甚么?”
陆士衡又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嗯……天……天黑地黄……”
“陆士衡!!!!!”帐中传来一声暴喝,惊得帐外操练的士兵齐齐朝着主帐扭脖子。
“主上这是怎么了?”贺戎扯着李长冬问道。
“呃……”李长冬挠了挠脑袋,尴尬道,“大概……是在督促衡少爷罢……”
主帐之中,陆士衡吸溜着鼻涕,眼里噙着泪水,委屈巴巴地握住一支小狼毫笔,将笔落在纸上。
陆冥之沉着脸,握住他的手,在纸上落了第一笔横,口中道“握住了,手别抖。”
陆士衡吸了两下鼻涕,看着手底下,一个“天”字即将落了最后一笔。陆士衡眼睛朝着别处瞥了瞥,瞧见陆冥之革带上的玉片,伸出左手来,用短胖手指使劲扣了一把。
那个“天”字的捺呲溜一下就飞出去了。
陆冥之当即就疯了,一把将笔抽出来就掷在了地上,扬起手来。
陆士衡脖子缩了缩。
陆冥之自己缓了半天,才将手放下来,叹道“你不如你娘聪慧。”
先不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本就比男孩儿聪慧太多了,宁翊宸本就是鲜少的少年早慧。四岁开蒙,五岁便略略读了些四书,六岁听盛淮安言及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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