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翊宸轻声道“过会子该天亮了,你先起来,我替你绾头发。”
陆冥之听了这话,松开宁翊宸,坐起来。
一头乌发就披散下来了。
宁翊宸不知从哪儿寻出一把梳子来,一下一下替他梳着头发。
“你才多大,就生白发了。”他听见宁翊宸轻声道,那声音拢在耳畔,朦朦胧胧的。
二十有二,华发早生。
“拔了去。”陆冥之道。
“不要。”宁翊宸依旧用梳子梳着他的头发,道,“怕你疼。”
陆冥之轻声笑了两下“多重的伤都受过,拔两根头发算甚么。”
宁翊宸又笑了出来,“那我拔了。”
几乎没觉着疼,就拽下来了,宁翊宸将手伸到他眼前,小小的,皓白的手,掌心中一根银丝。
“我丢了。”宁翊宸道,旋即一覆手,那一点银就不见了。
宁翊宸将陆冥之的头发拢起来,绾作一个髻,取过一旁的白玉冠,替他罩在发髻上,将簪棍穿了过去。
“好了。”宁翊宸道。
她伏在陆冥之肩上,声音怅然“这还是我第一回,替你束发戴冠。”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似是要落泪,哭声道“那我走了……”
……
陆冥之猛地一个激灵,陡然惊醒,怀中没有宁翊宸,地上也没掉下去那把银错金龙纹团扇,他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束发的白玉冠好好搁在一旁。
他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
她说甚么?不怪自己。怎么可能。
果真是梦。
那小东西口是心非,又尖牙利嘴地像个猫儿,她哪里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陆冥之坐在榻上,心里怅然,苦笑道,果真是怪自己了对吗?不然这个梦怎这样短。
陆冥之瞧了瞧滴漏,已是卯初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那便不必再歇,起来罢。
陆冥之穿上衣裳,又到榻便捞了靴子穿上,自己打了水洗漱。塌边的兵器架上搁着破月枪,他走过去,将枪拎了出来,拿在手里,推门走了出去。
院里还撒着月光,破月枪尾的错彩镂金就着月光,亮莹莹的一大片。
月光下的影子动了起来。
基盘在两足,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合而为一,周身成一整劲。枪扎滚豆之力,里为拿,外为拦,扎枪三尖照,上照鼻尖,中照枪尖,下照脚尖——正是陆家枪法。
待他练完了一套枪,用破月枪戳在地上,直起身来,微微喘息。
还是没完全恢复。
他正站在院中,却见燕齐谐那便房门也开了,燕齐谐揉着眼睛从里头走出来,边打哈欠边道“你这混蛋怎么这么早便起了,搅了我的好梦。”
陆冥之拿着枪杆在地上在地上顿了顿,佯怒道“现下不是该起床的时辰吗?”天已经擦亮,庭院将笼罩在日光下了。
燕齐谐道“那就是罢……”
陆冥之不禁气结,可又知他向来如此,也不好说甚么,只道“你可洗漱了?”
燕齐谐道“洗了。头发都梳好了。”燕齐谐惯用一只黑玉冠束发,如今那冠正好好竖在他头上。
陆冥之叹气,他今日也是自己梳头发。
好事皆是梦境罢了。
陆冥之扯过燕齐谐道“走罢,去军中用早饭。”
清晨罩在一片朦胧的日光里。
今日吴渐青同那十万大军依旧不曾来,商丘城中一群人依旧在操练。
墨韵请命要出城“如今吴渐青按兵不动,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陆冥之问“不明对方动向时该如何?”
墨韵答“先探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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