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连数日,滹沱河水暴涨,浊浪翻涌,如蛟龙腾浪。
匡林在城中,坐于桌前,眉头紧蹙,捉过身旁亲兵来问“可去探查了今日滹沱河水位如何?涨到甚么程度了。”
真定城被团团围住了,根本出不去,只能靠千里镜,然而千里镜目里也是有限的,并不能看得太真切。
那亲兵答“如将军所料,水位暴涨,情况不大妙。”
匡林憋了好大一口气在胸腔之中,想呼也呼不出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接着修城罢。”
眼下情形,他们不可能出城去探查滹沱河,只能龟缩在城中。在城里尚可凭城坚,用大炮,再依着这真定府城的复杂城楼城门来抵挡,可一旦出了城,主动权就立即拱手让人了。
所以,说甚么也不能出去。
不出去,面对河水暴涨的滹沱河,也只能被动应对了。
但愿真定府城的月城瓮城不仅对阻挡敌军有用,对阻挡河水一样有用。
匡林不知道的是,滹沱河水涨的有些不正常的快。
自然是昭军动的手脚。
经过颜初不懈努力,在经历过多次的灌药和呛药之后,墨韵终于醒了过来,也可能是被呛醒来的。后来又开始发高热,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清醒的时候总算是能喝下药去了。
颜初大大松了一口气,跟陆冥之交代道无论会不会落下毛病来,人总算是救回来了。”
陆冥之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颜初“这要是嫌辛苦,我早就辛苦死了。”
陆冥之“……”
在墨韵又一次发起高热来的时候,真定迎来了一场几乎百年不遇的大雨。人若不打伞走出去,竟然是被雨点子打得生疼,没多一会儿,就浑身湿透恍若泡水。
陆冥之刚开始还撑着伞站在外头,过了一会儿觉得撑伞一点作用也无,就缩回帐中了。
他拿了帕子擦擦衣摆上的水,擦下来一水儿的泥,他眉头蹙了蹙,道“小五,把你帕子给我。”
燕齐谐“……不给”
陆冥之道“借我用用呗,又不是不还了。”
燕齐谐满面厌恶“你连自己的帕子都懒得洗,我不太相信你。”
陆冥之原本是个爱干净的人,不然也不会用帕子擦衣摆了,现下只不过是自己的帕子擦脏了,又找不出第二块帕子来,才借燕齐谐帕子用的。
被他这么一说,弄得他好像是一个多么不爱干净的人一般,直直气得七窍生烟。
陆冥之“燕齐谐,你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我,还一天到晚这样跟我说话,你真不怕有一天我忍不住打死你吗?”
燕齐谐两手一摊“你要想打死我,那早就打死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陆冥之“……”
他捏了自己眉心好一会儿,才克制住冲上去把燕齐谐打死的冲动,道“说正事罢。”
还不待他要说是甚么正事,燕齐谐便道“我猜你想说,这雨一下三天,还大得百年难遇,不如今日就扒了堤坝,用滹沱河水淹了真定城。是不是。”
陆冥之道“小五深知我心。”
燕齐谐一挑眉“那可不?”
“建平二十年八月,天大雨,百年不遇。滹沱河水暴涨,漫堤,近决也。昭军助水势,堤决也。滹沱河入城,浑水滔天,起白沫,砸诸城上,如碎玉伞星也。”
——《大昭地方志·真定府志》
新修的城墙乃是人为,滹沱河水乃是天力。人力同天力较量,自然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滹沱河水不如黄河水大,自然不会灌满一整座城,人也死的不多,没那偏头关时水淹过后立即拿下的情形,真定府尚且还能凭城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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