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笑笑,绕过方昭然走到房门口。
燕妙会意拉上房门,隐隐还能听到她安排人把守院中各处的声音,就连奶娘陈氏也受命侯在外面。
方昭然转向秦绍:“世子这是……”
“表哥言重了,陛下已经下旨,我自然要在容王府落脚。”
方昭然眼里的惊愕是藏不住的,转瞬又低头:“世子折煞下官了,世子天潢贵胄,下官岂敢与您相提并论。”
他额上已经冒出一缕薄汗。
裕王对他论表叔侄,那是裕王知悉旧事,而且对方家人仍有感念之情,但秦绍有什么?
秦绍出生时,方家人早在那边关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他那断腿的伯父和懦弱无能的父亲两人还在苟延残喘,秦绍能感念方家什么恩什么情?
能从旧人口中得知一星半点儿的当年旧事,已经是秦绍擅于筹谋打听的结果了,何况是认他这个出身卑贱的远房表哥。
“只要世子有吩咐,下官一定万死不辞。”方昭然思来想去,还是认为秦绍是和裕王一样,有事吩咐。
秦绍叹了口气。
她是知道方昭然的苦处的。
当年先帝为取信于太后窦氏一族,赐死方后,贬嫡子,流放方氏一族,堂堂三朝元老,肱骨之族轰然倒台,沦为罪奴。
到方昭然这一代,今上登基才得以宽释,但族人已无几人幸存。
加上先帝生前未曾给方家平反,本着子不论父过的原则,今上也不能为方家翻案。兜兜转转又是数年过去,才有幸找到了方昭然,如今也只能在他身上找补一下。
所幸方昭然不负皇恩,是前世唯一肯为她拼了性命的人。
虽然最后被容宿一刀斩掉头颅,但她心中,方昭然就是大大的忠臣,和征文先生一般无二。
她只遗憾自己前世被容宿拘困,连一声表哥都不曾叫过他,更不曾与他论过什么亲疏。
终其一生,都只有君臣。
“表哥多虑了,便是你不帮我,你也是我的表哥,我秦绍、我父王乃至当今陛下,身体里都留着和你一样的方家血脉。”
方昭然噗通一声跪倒,肩头微微耸动。
秦绍侧移半步避开他着一拜,只侯他冷静下来。
方昭然终是起身,冲秦绍露齿一笑:“世子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容昭然高攀一次,唤一声表弟了。”他抱拳见了个平辈礼。
秦绍拱手回礼,如此算是了了她前世一桩心愿。
“表哥请坐,”秦绍道。
容王府安置世子的别苑规格很高,大堂也是座椅齐全,二人在正上方的太师椅就坐。
“来长安前王爷也吩咐我给世子带个话,南边异动频频,短时间内王爷自是抽不出时间来长安的。”方昭然道,瞄了秦绍一眼,并没有看见惊讶或是欣喜。
秦绍早就知道父王会被牵绊住,这步棋前世容宿就走过了,今生必不会耽误。
“父王不来长安,也是好的。”秦绍将茶盏推给方昭然。
方昭然饮了口,放回原处:“世子可知,我来的路上仪卫前前后后遇刺三回?”
三回?倒是不少。
秦绍摇摇头,同样没有惊讶。
方昭然来了兴致,又问:“这三次里,有两次我都怀疑是此处之人所为,陛下还将您安置在此,您,可害怕?”
“怕?当然怕。表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衣服也没脱过,澡也没洗过,闭上眼都在想一把刀凭空劈下,要了我的小命。”秦绍笑说。
方昭然抿了抿嘴,没有回话。
“不过怕能怎样,有谁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吗?没有。”她笑笑:“陛下如今,还是信容王的,更何况,我也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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