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僧人,身披大红袈裟,服饰与中原佛门实是大相径庭。
这三个僧人,一个手持佛珠,低眉顺目地念诵经文,一个形体壮硕,抱肩而坐,身侧摆着一柄戒刀,看起来颇为凶恶,剩下那个,细长的白眉如柳垂落,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大雪山密宗七十二寺,其中以须弥寺、大悲寺、法叶寺为尊。而他们,正是须弥寺的三大法王。持珠的,是空若法王;用刀的,是阎山法王;白眉的,是呼弥法王。
三法王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只是个少年,着青衫,系白色披风,披风上写着大大的“邪”字。此人姓霍,名思邪,看起来嬉皮笑脸、轻浮放荡,但来历却是不凡,乃镜州东昆仑琅嬛宗弃徒,一直孤身在江湖上闯荡,以邪诡闻名,造下杀孽无数,江湖上素以“邪神”称之。坐在霍思邪对面的,是一个身着墨绿衣衫的中年男人,面容惨白,两颊凹陷,看着宛如僵尸一般,而最显眼是他额角的一个墨绿色的蜘蛛印记。此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散修,天蛛手温七寒。
隔着两张桌子,在茶铺中另一边的一张桌子旁,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无论是须弥寺的法王,还是霍思邪、温七寒,似乎都颇为忌惮那个人,因而故意离的稍远一些。
那人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清癯,身形瘦削,闭目静坐,膝上放着一柄剑。
实际上,何需那柄剑,他自己就宛若一柄神剑,凌厉的剑意凛然难当。
此人自然就是孤烟城的孤愁剑仙唐厌之了。
在茶铺的外头,大道边上还站着两个人、蹲着一个人。
站着的两人,左边的一个微胖身材,微微笑着,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只是衣品似乎有些差,一身衣衫尽是晃眼的金黄,右边的一个则是着实诡异,分明是童子模样,但头却异常的大,极其不协调,而其左手中的笛子更似乎有白骨制成,平添几分森厉。
两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存在,金衣人是雍州金蟾宗宗主黄骅,而大头童子则是宛州天龙山寒伥教教主鲜于危。
至于蹲着的那人,长发披散,一袭白衣,衣服上赫然绘着星图。而观其容颜也是十分年轻,和霍思邪一般无二,但明显要比霍思邪沉静许多,正用一根树枝在面前的泥地上画着什么。
这个年轻人叫韩覆,他的名气并不大,但他的师尊,却是天下皆闻。
九嶷山紫枢真人。
尽管韩覆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个无名辈,可他相信,很快他就能成为超越他师尊的存在。
因为,他是韩覆啊。
是势要覆尽天下的韩覆。
这九人在此已不知多久,他们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不久前刚刚踏上樱山的人。
现在,他下山了。
九人之中,除了唐厌之、三法王、韩覆,尽数望向纯阳的白玉山门。
那里,一袭布衣的嬴忘忧徐徐走过。
嬴忘忧走进茶铺,坐到唐厌之的对面,沏了一盏茶。
他慢慢地品着茶,而其余九人无一人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盏茶尽。
嬴忘忧起身,负手走到茶摊前,望向樱山之巅。
那里,云缭雾绕,掩映着玄都玉京。
嬴忘忧淡淡问道:“阵可破否?”
无人应答,场间一片寂静。
然而,嬴忘忧并不介意这寂静,只是云淡风轻地等待着。
他等待的,是韩覆。
哪怕是嬴忘忧出现,甚至是刚才发问,韩覆都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
约莫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韩覆放下了树枝,徐徐起身,长吐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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