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手机铃声大作,一看显示,是辛旗。
“你睡了吗”他问。
“还没有。”
“能过来一趟吗”他的声音有点沮丧,“全全不肯睡觉,怎么哄都不行,非要你陪着。”
电话那头传来苏全的哭闹声,大概哭了很久,声音已经嘶哑,变成了干嚎。
“是吗他还蛮认生的,遇到陌生人或者住进陌生的屋子都会害怕,特别是第一次。”她立即起身,“我马上过来。”
“我让司机接你,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是为了方便办公,辛旗的公寓就在金融街的核心区域。
闵慧坐着电梯到达顶层,一出门,正好遇到抱着苏全过来接她的辛旗。父子俩都穿着黑色的同款睡衣,胸前的锁骨下方都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加上两人容颜酷似,整齐地出现在闵慧面前,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幼年版和成年版,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妈妈”苏全叫了一声,就往她的怀里扑。
“他快睡了,睡之前总要闹一下的。”闵慧接过孩子,柔声道,“全全乖,妈妈带你睡觉。”
苏全连打两个呵欠,小手在闵慧的胸口摸来摸去,偏偏她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打底衫,苏全摸不着,生气地乱抓,辛旗忙说“稍等,我给你拿件睡衣。”
闵慧站在客厅的正中,扫了一眼四周公寓很宽敞,格调森冷、设计简约、有种冷淡的抽象感。玄关处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客厅里摆着一组银灰色的环形沙发、古铜的茶几、纯白的地毯、两边各有一个半人高的银色烛台。家具的腿都是金属的,连同墙上的画框和餐厅的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各种几何形状的灯具从四面八方投射出斑驳而富有层次的光影。整面南墙都是气派的落地窗、金融街的夜色尽在眼底。
辛旗将她引到卧室,闵慧换了睡衣,将儿子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苏全将手放进妈妈的怀里,满意地笑了,对站在床边的辛旗说“爸爸,你睡这边。”
辛旗只好也躺下来,两人将孩子夹在中间。
“爸爸我给你唱首儿歌,是妈妈教我的”苏全奶声奶气地说,“奶牛奶牛一身花,挤出牛奶送万家。勤勤恳恳贡献大,割把青草谢谢它。”
辛旗听罢瞪了闵慧一眼“这是什么鬼诗”
“管他什么鬼,每天就靠这个哄它睡觉。”闵慧笑道,“孩子不过是想听着妈妈的声音入睡罢了。”
“我看他越来越精神了。”辛旗苦笑。
“再给爸爸来一首,全全。”
“大冬瓜,摸着凉。小熊把瓜抱上床。天热搂着大冬瓜,小熊呼呼睡着香。”全全一板一眼地背道,双手一摆一摆地做着动作。
“你倒是快睡呀,我的冬瓜。”辛旗叹道。
苏全眯了眯眼,将脸贴着闵慧的肩膀,生怕辛旗跑了,伸出脚丫搁在他的肚子上,喃喃地说“小鸭子,一身黄。扁扁的嘴巴红脚掌。嘎嘎嘎嘎高声唱,一摇一摆下池塘”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听见“鸭子”二字,闵慧一阵走神,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辛旗,你还记得安亚村的谷花鱼吗”
辛旗打了个呵欠“记得。”
“好久没吃了,一直记得它的味道。”卧室灯光很暗,闵慧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真好吃,又香又辣。”
“云路会做,想吃就告诉他。”
“鱼不一样啊。”
“不就是鲫鱼么。”
“吃过谷花的鲫鱼和没吃过谷花的鲫鱼,味道上还是有区别的。”
“好吧,以后找机会去吃。”
“辛旗”
“嗯”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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