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衣硬着头皮说道:“纵然知道阁下是人,但看起来却真的不像人。”
他身中“啼血杜鹃”之毒,又不知风铃生死,此刻索性豁了出去,也不怕得罪眼前这“怪物”。
这“怪物”听了此言口沸目赤,赫然爆出一声冷笑:“你说的没错,很多年前我就该死了,现在的我确实不算是人。”
楚寒衣怔住了,虽然这非人非兽的“怪物”脸上涂着浓重的油彩,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但从那悲戚的声音仍可感受到他内心压逼着的强烈情感。
“鸟巢”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你不要听他胡说,他非但是个人,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声音柔婉动人,盈耳之际,楚寒衣的内心激起万丈狂澜,这分明就是风铃的声音。
只见一个纤影缓缓自右边角落那黑漆漆的洞口处走出,清丽的面庞,迷离的泪眼,不是风铃还有谁人。
四目相顾的瞬间,两人仿佛都看到了空之圣域向海扶摇的繁华城堡,鹰王与鹰后和蔼的笑容,鹰族子民欢腾雀跃,空中,数只雄鹰展翅翱翔。
美好的虚象,令他们湿了眼眶。
那怪人解开了楚寒衣受制的穴道,他飞奔向前,双手抚起风铃苍白的脸,紧紧拥入怀中,多年来不可得之梦想,终于在这一瞬实现。
那怪人见他们兄妹重逢,满布皱纹的眼睛里,竟然也流下了两道轻泓。等楚寒衣兄妹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脸上的泪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鬼脸。
楚寒衣似是想起了什么,扶正风铃,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激动道:“风铃,快告诉哥哥,你方才掉下悬崖的时候,是怎么脱险的。”
风铃道:“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身子落下来的时候,竟掉在一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上,只是当时全身无力,半点也动弹不得。”
楚寒衣心中忖道:“是了,风铃当时也与我们同桌喝酒,自然也是中了叶知秋的‘醉魂引’,因此那时药性发作,才使不上劲。”
却听风铃接口道:“我当时又惊又怕,便晕了一会,等我醒来的时候,身子仍在崖下一丈之处,正要呼救,却听到玉临风与哥哥对话,我凛神细听,终于知道你便是我失散了十年的兄长。我本来想大声告诉你们,我没有死,但是救我的这位伯伯点了我的哑穴,把我带到了这里。”
楚寒衣心口一酸,握着风铃的手道:“是大哥对不起你……”
风铃摇首道:“你也是为了救人,而且当时在崖边,你并未真正向我动手,是我自己失足才跌下悬崖的。”
楚寒衣又是惭愧又是后悔,蓦然走到那怪人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救舍妹之恩,楚寒衣永记心中,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怪人瞥了他一眼,一捋颌下花白的胡子,淡淡道:“你这一跪老怪物原也受得起,你们唤我雷三就是。”
便在此时,楚寒衣身上的“啼血杜鹃”又发作起来,整个人因痛苦而剧颤不止。
雷三撩开楚寒衣衣襟,看到他胸口凸起的杜鹃雏印,双眉一凛:“你中毒不浅那。”
风铃在崖下听玉临风说话,已然得知楚寒衣身中“啼血杜鹃”之毒,心中担忧不已,向雷三乞求道:“雷伯伯,你救救我哥哥吧。”
雷三摇头道:“丫头,你刚才也听到了,连‘阎王敌’妙回春都解不了‘啼血杜鹃’之毒,何况是我这个老怪物。”
这时,“鸟巢”外响起清悦之声:“前辈,晚辈玉临风求见。”
楚寒衣强忍痛楚,向雷三道:“玉临风是在下好友,前辈能否让他进来。”
雷三爪一挥,鸟巢出口处枝破残响,一道惊鸿白影飘逸而来,一如清光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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