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的侍卫目光注视下大踏步走进钦天监,内侍监监首冯士良紧随其后。
待到两人走出百步外,钦天监两侧的侍卫目送晨光熹微下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们只觉着这一刻的李承天显得那么惆怅和落寞。
也不知自谁起,两侧侍卫朝着那道明黄的背影跪下行礼。
两侧侍卫合计一十八人,三拜九叩首,整齐划一,叩在青石板上,声声如沙场响重鼓。
大楚天子亲军精锐营,第一营,七百年来只属龙骁,而向着那抹明黄色落寞背影磕头的一十八人皆为龙骁营好儿郎。
天胜十七年,潼关战事,他们护驾在侧,远比天下人更懂这位皇帝陛下承受了太多,远比世人想象的更多!
两鬓依稀可见风霜的李承天突然放缓脚部和面容已是稍显老态的冯士良并肩而行。
皇帝尽可能语气平静问道:“阿翁,此事或可不做?”
微凉晨光中,明黄龙袍上纹着的九爪金龙跟随主人抬头望天,皇帝陛下伸出手掌挡在额间,目光迷茫。群星隐去身形,日头将现,只余一轮大日的天空不胜寂寥。
冯士良跟着陛下一起抬头,这位历经宦海沉浮的内侍监首也有些怅然若失,“陛下,此事只有羽衣卿相能做成。”
中年皇帝陛下突然说了一句题外话,“门外那群侍卫还是磕头了。”
冯世良语重心长感叹一声,“您毕竟是皇帝陛下,哪怕这一刻您内心没有把自己当成掌握天下权的皇帝陛下,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想着与老友见面的普通人。”
李承天惆怅地哦了一声。
清晨的天微凉,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与身着大紫色官袍的内侍监首抬头望向天际,久久无言。
两人身前突然凭空多出一人与两人并肩而立。
三人齐齐抬头望天,不知在看什么,兴许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话无需各自多言。
一个共同的行为,足以表面很多无需多说的东西,有关友谊也有关理解。
那人身着造型古朴的黄紫道袍,即似道袍又像官袍,这身华美的服饰,是羽衣卿相在受册封那天,李承天命“织造局”为好友李淳风特制的。
“天。”李淳风没有唤做陛下,而是以另一个唤法亲切道。
“风哥。”李承天也用那年在江湖相遇之时的唤法称呼。
“我曾说,你会成为千古圣君,良子也将如愿以偿成为宦官第一人。应验了吧?”李淳风笑颜道。
“应验了!”李承天的声音微微哽咽。
冯士良笑眯眯道,“托卿相的福,卿相所言果然成真。”
“那年,你还说我是江湖骗子来着!摊子都给你掀了,要不是天拦着,你还要暴打我一顿。”李淳风笑眯眯开口道。
“你说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便罢,说什么福泽子孙后代,儿女都有大出息!一个太监能生儿子?”冯士良反问道。
三人皆是开怀大笑,李承天笑的眼泪都快留了出来。
冯士良笑里夹杂一丝欣慰,他自与家人失散逃难至长安,后被卖入宫净身为宦。在他当上内侍监首之后,机缘巧合竟然寻到失散的亲人——他大哥的一双儿女。
大哥已死,在李承天的同意下,他们认了冯士良为父,那双儿女也孝顺,让冯士良分外欣慰,一个太监竟然真有儿女得以享受天伦之乐。
这话说出去,谁敢相信!
可是羽衣卿相早年便断言,冯士良福泽子孙,儿女皆有大出息。
羽衣卿相李淳风,当之无愧的天机之术天下第一人。
冯士良心中哀叹一声,可惜再也见不到这么神乎其技的推算之术了。
世间再无人将群星运转之道领悟的如此出神入化,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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