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若是天下的衙役都能这么想,何愁流寇不灭,拿酒来!就为这句话,我们一起敬庞班头一杯!”
众人纷纷起立,杨尔铭今日也觉得脸上有光,一杯之后又提议干了一杯,场中气氛热烈起来。光时亨待庞雨回去落座之后,又转向杨尔铭道,“光某此次原本该直奔荣昌上任,途中专程回乡,也不怕锦仙笑话,是有些衣锦还乡的私念,但更要紧的,还是要多多拜托
锦仙,在此天下板荡之秋,护我桐城百姓一方平安。”
“年兄放心,在下义不容辞。”光时亨神情凝重的道,“为兄在京师多待了些时日,中榜之后亦去孙晋大人那里走动,是以多听了一些。一直便想着把流贼的情形与各位牧守外地的同年分享,能多一分警
醒,也不枉光某来一趟。”
他说的孙晋就是孙临的兄长,现在京师都察院当御史。
杨尔铭正色道,“年兄请说。”
庞雨虽然在陪席,但听到光时亨的话,也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流贼起于熹宗之末,由陕而晋蔓延西北,却未成燎原之势,直到去岁渑池南渡窜入河南,流贼数十股如疮溃四出,肆虐中原湖广,方才一发不可收拾。究其实,形势糜烂皆因于抚,渑池南渡如此,今年车厢峡又是如此,原本都是一股而灭的形势,却让流寇假借招抚逃出生天。流寇一再故技重施而能得逞,非是他们聪慧过人,不过是武人
之中存了养寇自重的私心罢了。”
庞雨认真听着,他不知道什么渑池南渡,也没听过车厢峡,但听起来官军原本是有机会消灭流寇主力的。“据兵部得来的消息看,流寇以边军逃卒、驿卒递夫为核心,沿途吸收各地土寇壮大,再携裹大批的流民随从。其抢掠重马骡甚于金银,以为保命之故,老贼多有两三马骡
,一日疾行几可达二百余里,官军往往追之不及。流寇凡战,必以谍探先行,化作百工、夫役、乞丐、行商、游方僧道等,潜入各地城池里应外合,锦仙一定要严防。”
庞雨在心中默默牢记,这还是他首次听闻对流寇比较详细的情报,竟然是从一个过路的知县口中得知。
“杨某记下了,谢过年兄弟的提醒,年兄此去四川,也请万分小心,天府之国如今也不太平。”“流寇已数进四川,如今又流窜湖广、河南,与南直隶近在咫尺。今年孙晋孙大人曾面见兵部尚书张大人,言称安庆控扼水陆要道,请兵部设兵镇守,张部堂当即回说‘公南
人,何忧贼?贼起西北,不食稻米,贼马不饲江南草’”
堂中传出低低的笑声,杨尔铭有点想笑,却又没敢笑出来,毕竟那是兵部尚书,但听光时亨的语气,他对张尚书的不满是毫不掩饰的。此时的兵部尚书是张凤翼,他答复孙晋的这番话,在京师已经传为笑柄。流寇流窜湖广四川等地,那些地方也都是主产稻米的地方,没看流寇不吃的,而且安庆也是在江
北,并非是江南。
如果兵部尚书就这个水平,庞雨也就能理解为何黄文鼎数十人能震动数十州县。光时亨面无表情的停顿了片刻后坚定的道,“锦仙还需早作筹划,我等虽为初授,然一县之地亦是皇土封疆,万千生灵在焉,容不得我等不殚精竭虑,值此此天下激荡,正
是奋身以报君恩之际。”庞雨皱眉听着,现在他接触到的情况来看,地方心理上怕流寇,行动上却又轻视流寇,实际的防御准备很少见到,主要是府以下的层级,让人感觉流寇根本不会来。而上
层一些的,比如方孔炤、京师来的光时亨,则对流寇极度重视,似乎认定流寇一定会来桐城。此时听这位光大人说起来,连四川这个四周环山的盆地也没挡住流贼,而且还是穿越秦岭那么大的山系,如果以这样的行军能力,那么大别山肯定也挡不住流贼,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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