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一剑击散连绵多日不去的云雨之后,龙吟声在九天之上嘹响不绝,清凉山当代掌教真人,从入定中惊醒。
他站在山上遥望天空,听的远方天际隐约的龙吟声,面色变幻。
这世间有无真龙存在,就连执掌清凉山三百余年的鹿鼎真人也从未见过。
可身为陆地神仙境的天人高手,对于天地之间的冥冥气机感应是最为清晰的,比之寻常人更懂得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的意义。
鹿鼎真人沉默的连夜上到清凉山的伏魔台,在这祖师潜修之地静候半晌,终于得到了祖师回话。
只是内容却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迁移村民,躲避水患。
这短短八个字背后的神意,足以让当世任何一人心惊胆颤,鹿鼎真人忧心不已。
清凉山下不远处,至多五十里处有一条横贯南北的长江,名曰沧澜。
江边靠水吃饭的村民足有数十万众,不说那些世代扎根于此的百姓,会不会听从他们的建议,去背井离乡的逃难,仅仅一夜的功夫,穷尽清凉山之力又能送走多少人?
只能略尽人事了。
波涛汹涌,风卷欲狂的江边,一支由村民自发举办的祭祀正在筹备着。
作为这场祭祀的发起者,云光道人的心情其实并不愉快。
任青当初以为妖言惑众的妖道,今年也不过五十多岁,可是修道已经有四十多个年头了,乃是清凉山的正统嫡传弟子,连伏魔台都进过几次,受过彭祖他老人家的亲自指点。
按说像他这种有道真修,不应该轻易的向这些江神水怪屈服,可事实上当一腔热血碰上了铁板之后,现实通常都会很不客气的教会你做人。
赵家村长带着龙神祭品,王茵茵走了一夜的路,别说是一把年纪的他,就连随行的许多青壮都吃不消。
若非半路上连绵多日的风雨消止,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连夜都赶不了这么远的路。
饶是如此,他仍旧强撑着快要累折的老腰,上前与江边沉默的云光道人行礼问安,报告祭祀准备的情况。
云光道人淡然点头,按着规矩前往众人抬着的花轿而去,检查祭品是否是处子童身,以免进献之时不仅没有安抚龙神的作用,反而会起反效果。
沧澜江沿眫流域极广,靠着这条江水吃饭的百姓早就不下于十万之众,每年江水泛滥之势,足以叫周边数十万众的百姓无家可归。
因此每年的民间献祭龙神的童女数不胜数,他们有的是像赵家村这般迫于形势,也有的干脆就是希望村子来年能有个好收成,早已形成了惯例规矩。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去诛杀江中的那条恶龙,可即便是清凉山这等,坐拥四位真人境的道门祖庭也是无可奈何。
只因江水太过辽阔,恶龙但凡施云布雨,总是隐于沧澜江水深处,就算清凉山真人有通天法力,也不可能隔着千百里的江域诛杀恶龙。
于是每年村落中,只能以牺牲掉一位童女为代价,来平复这条恶龙的贪婪。
王茵茵被五花大绑在花轿之中,年轻稚嫩的身体,被套上一身大婚时才穿着的大红喜服,嘴里塞着一块布,望着云光道人的目光,急切的流露出可怜的哀求。
云光道人对她的境况早已是见怪不怪,查看了女孩的元阴是否纯洁充沛之后,他对村长点了点头,然后逃也似的重新去往了江边,站着远眺。
只有独处的时候,他的内心才能安宁那么一会儿。
王茵茵眼睁睁看着道长离开,目光中的哀求之色,终于慢慢的化为了怨毒,死死盯着花轿之前的村长,好似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花轿边的青壮都忙着去准备祭祀了,只有村长体力虚弱的选择留下来看着王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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