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峥嵘岁月,让他粗糙地如所守护的那片漠北荒原,不复当年温和谦谦。
此时的崔真堵着嗓子再也说不出话。
崔真鼎的归来使得整个国公府情绪高涨,他就是整个府邸的支柱和希望,因为他的存在,国公府才有今日尊贵,所以,今天下人们准备晚膳都格外用心。
崔染心探出脑袋来看时,早已不见人影,在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位父亲的印象,见他的次数比见和昌王的次数还少。
不过她却忘不了,小时候她一次贪玩钻进假山的小洞里,结果卡在里面出不来,就在大家一团慌乱的时候,那个高大粗犷的身影,徒手掰开了石头,一点一点掰,只为怕伤到她,最后把她从里面掏出来时,对方的十指已经是鲜血淋淋。
顾不上自己手上的伤痛,把她抱在怀里哄着,等发觉自己双手的血染污了她的裙袄时,居然向自己道歉。
崔染心愣着神,由着清酒扶着她走,又想起一件事,因为她喜欢吃栗子,可是每次剥的麻烦,被他知道了,栗子成熟的季节,他剥了整整一翁让人送回来,却不知道送回来时,那些栗子早就长毛了。
再后来他每次除了过年祭典都挑秋季回来,笑着说:“回来给你剥栗子。”
大家在万合堂左等右盼,好不容易听到门口一众的脚步声,傅青鸾抓着崔染心的手,勒的她生疼。
崔真鼎来不及卸掉铠甲,重重地跪拜在地,身后的兄弟两崔真景和崔真言,以及崔久宣和崔久安也齐齐跪拜在地。
“儿啊——快来,母亲瞧瞧——”
老夫人扶着刘嬷嬷四肢颤抖地往前移动,崔真鼎大步上前,再次跪在老夫人脚前,老夫人伸手搂住对方的头,垂泪不语。
“孩儿不孝,不能在母亲的榻前尽孝。”
在敌人面前从不弯腰的男儿,在母亲面前却匍匐前行,挥泪如雨。
老夫人强忍着泪,扶起崔真鼎,红着眼,“去和你媳妇说几句吧!”
崔真鼎大步上前,握住傅青鸾的手,铮铮铁汉,侠骨柔情,红着眼,红着脸,半天憋了一句,“难为你了!”
傅青鸾眼巴巴地一双泪眼看着对方,听他说话后,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
崔真鼎看向崔染心,想要伸手去摸摸已经快到自己肩部的女儿,手停在半空中,收回来伸进铠甲里,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再伸出,崔染心没忍住,扑进对方旷阔的胸膛,脸颊贴在冰冷的铠甲上,心却热到扑通乱跳。
不同于杜有家的药香,崔真鼎身上常年有种铁锈味,是兵器的味道,是铠甲的味道,是鲜血的味道。
尽管这几年没有大的战争,但是每每有些恣意挑衅的,不管冲突大小他都会亲自领兵上阵,身上没少染血。
“爹——好想你呀——”
听到崔染心的这声叫唤,催的崔真鼎泪水直流。
“哎!爹给你回来剥栗子。”
“爹骗人这个季节没有栗子。”
崔染心带着哭腔,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说道。
“爹说有,它就有。”
十二岁的崔久元看着数年不见得崔真鼎有些拘束,他上次离开时他才七八岁,此时紧张地看着他们父女二人。
崔真鼎一把搂过崔久元,粗鲁地揉着他的发顶。
“小兔崽子,长得真快,走的时候才过我的腰,现在都快赶上我的胸口了。”
崔久元偷偷抹了抹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往崔真鼎的怀中钻。
“干看着干什么,还要老子请你来。”崔真鼎朝崔久安吼道。
崔久安此时神色悲戚,挪着步子靠近。
“哭丧着脸干什么,这步子走的,没吃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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